这种感觉,平生仅见。
萧锦琛努力压下那些奇奇怪怪的心思,亲自打断了贺启苍的话。
他淡然开口:“不,字迹自然不是你的,笔墨也是最寻常的,只是那窄窄的一张纸笺,却是前几日朕亲自赏赐给你的洒金笺。”
宫里这些事,萧锦琛看得也不少。
只是他从来没上过心,而且从来没费心去思量,今日这件事,他除了略微有些气愤之外,再没有更多的感情。
这个死得不明不白的王选侍,他
几乎没有印象,也想不起来是什么时候侍奉过自己的,就更别提替她感到难过。
但是宫里发生这种事,证明有些人在他眼皮底下动手,这就令他颇为不满。
他分外不喜欢事情超出他的掌控。
纸笺这个手段太过粗糙,不用说萧锦琛了,就是贺启苍都不能信,果然舒清妩听完,差点没气笑。
“陛下就是因为这个,过来臣妾的景玉宫兴师问罪?”舒清妩道。
这会儿,她不说消气,却是全然冷静下来。
说出来的话,也没刚才那样刺耳,但萧锦琛还是略微皱了皱眉头。
他难得有些烦躁,又有些控制不住情绪,脱口而出:“慎刑司又不是摆设,这么蠢笨的手段也能信,自然是去查尚宫局去了。”
萧锦琛很多年没这么说过话了,今日被个小婕妤逼成这样也是难得,贺启苍看着他难看的脸色,心跳再度激烈起来。
这舒婕妤真厉害,能把陛下气成这样,就连慈宁宫的太后娘娘都办不到。
舒清妩也是很意外萧锦琛竟然没有收敛住脾气,竟是对她发起火来。
看他生气,舒清妩就更畅快了。
前世今生那些恩恩怨怨,一直埋在她心里,怎么都散不出去,现在时机难得,舒清妩也有些不管不顾。
“陛下心里都明白,贺大伴也很清楚,宫里人人都知道臣妾是无辜的,那陛下又三更半夜过来吓唬臣妾做什么?是看臣妾柔弱好欺负吗?”
舒清妩这么说着,晶莹的眼泪顺着眼眶滑落。
她不是为了这件事,她是为了曾经那些委屈和憋闷。
舒清妩越说越难受,眼泪汹涌而出,根本止都止不住。
“陛下,自臣妾进宫以来一直本本分分,从不去惹事,也从不轻易欺辱旁人,便是选侍美人,臣妾也从未同他们红过脸,”舒清妩哽咽道,“这么多年,这么多年,臣妾恭谨自持,尽心尽力,已经不能做得再好了。陛下对臣妾还有如何不满?”
萧锦琛刚刚还急火攻心,现在却完全愣住了。
刚刚两人还剑拔弩张,还没说几句话,舒清妩却又哭了。
她的声音如泣如诉,仿佛受了天大的委屈,不光眼睛红成兔子,就连刚刚洗得白白净净的脸也红成胭脂色。
越发……越发显得她皮肤白皙,水水嫩嫩。
萧锦琛收回目光,只是道:“舒婕妤,你失态了。”
他实在不是到要如何去哄女人,在他的认知里,女人也是不需要哄的。
所以,他左思右想,最后还是说了这么一句。
舒清妩本来哭得很痛快,骂得也很痛快,结果末了对方完全不知道她在说什么,不冷不热说一句她失态了,一下子把她憋的那口气打散了。
“唉,哈哈哈,”舒清妩脸上挂着泪,却是哭笑出声,“陛下您说得对……是臣妾失态了。”
舒清妩低下头,接过周娴宁递过来的帕子,仔细擦干净脸上的泪痕。
她又何必为这样的男人哭呢?
舒清妩缓缓舒了口气,擦干净脸,心态倒是平稳下来。
总归骂过了,哭过了,她舒坦了,就这样吧。
萧锦琛也没说话,就等她擦干净眼泪,略有些不自地道:“这……有什么好哭的?朕没有怪你的意思。”
舒清妩也笑了:“陛下说得对,臣妾哭什么呢?大概是因着同王选侍有些交情,听到她骤然离世,心里也颇有些难受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