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他将一切命令全部下达之后,赫子兰也并没有提出任何异议,朝他稍一行礼便手执金翎走出大帐。
赫绍煊虽然如今已经下定了决心,可是他在颁布命令的时候,几乎不敢用余光往屏风后面去看。
可奇怪的是,那人却也并没有要阻拦他的意思。
赫绍煊将思绪重新集中起来,沉声对那信使道:
“你回去送信,告诉太子,半月之内,北尧必见银龙王旗,希望他能撑一时便多撑一时。”
那信使闻言,立即感激涕零地朝赫绍煊一躬身:
“殿下大恩,属下定然转达太子殿下。”
赫绍煊稍一摆手,召来左右道:
“送他下去吃饭休息。”
待那信使被侍卫带下去之后,赫绍煊环顾了一下四周,问道:
“琼州守将何在?”
队中立刻有一人出列,半跪于地:
“琼州守将周致远在。”
赫绍煊直截了当地问道:
“眼下琼州驻防军约有多少?”
“回王上,琼州驻防军五万,后备军一万!”
他略一颌首,又掏出一枚金翎掷给周致远,命道:
“你立刻下去召集军队,其余人等均听从周将军命令,务必要在三日之内将军队整合完毕,原地待命!”
众将干脆利索地吼了一声“是!”
接着便纷纷鱼贯走出大帐。
待众将走后,大帐内瞬时便落入一片寂静,几乎什么旁的杂音也听不见。
赫绍煊低头用指腹按了按太阳穴,紧张的情绪稍稍得以缓解。
接着,他忽然没头没脑地开口问了一句:
“你可怨我?”
回应他的是一阵沉默。
而后,从屏风后面徐徐传来一声叹息。
只见楚禾缓步走到他面前来,用纤纤玉指替他按摩着太阳穴。
紧张的感觉随之渐渐褪去,可他心中的不安却也愈发明显。
忽然,赫绍煊一把握住她的手腕,低声道:
“你可怨我,没有与你商量就做了决定?”
楚禾双手覆住他的手掌,轻轻摩挲着开口道:
“我又不懂军中之事,你与我商量怕也没什么效果。只是…北尧王遇害之事,恐怕与天子驾临障阳分不开关系。我只是怕,他会对你不利。”
“我们前脚刚离开障阳,天子后脚就驾临北尧,仔细一想便知道这不是巧合。只是,他这么做的目的是什么?”
楚禾听了他的话,仔细思索着。
既然赫元祯也是拥有前世记忆的人,那么他也必定知道最终差一点击败赫绍煊的就是在巨鹿原的那一次伏击。
可这一世有她在赫绍煊身边,她无论如何也不可能让他重蹈覆辙。
倘若赫元祯要想给他们一记重创,恐怕会想别的法子。
毒害北尧王,就是他们阴谋的第一步,那么北尧王若是中毒之后,对于玉京而言又有什么好处是她想不到的?
楚禾心中渐渐生出一个可怖的想法。
想法化为言语,不由地有些颤声:
“倘若北尧王意外离世,新王无法在短时间内顺利即位,蛮族无人震慑,势必会结成盟约,一并攻破北境防线…”
赫绍煊转过头看着她,脸上写满了不可置信的神情:
“你是说,天子这么做是为了让北尧防线全面崩盘?可他这么做的意义在何处?若是北境失守,战火迟早会烧到玉京,难道他们就能置身之外么?”
楚禾定定地看着他,眼中写满了忧虑:
“他们的目标,不是北尧,是你。”
“我?”
“我想,天子势必已经从赵郁那里得知了东尧与北尧秘密结盟的消息,甚至已经知道了诏书的存在。假如北尧失陷,他们料定你一定不会袖手旁观。待东尧军与蛮族血战力竭之后,这天下谁人能与王军相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