圆月依旧照清溪,石板凳上再无人。
空山寂寂,人去楼空。
而此时,飞瀑深处,石洞之内,那名醒来的少年,泪流满面。
他的眼珠颜色极深,瞳仁漆黑如墨,同一眼眸里,单个的晶莹瞳孔中,藏有绵延无尽的忧伤。
他哭得双眼通红,撕心裂肺的呐喊声响彻石洞,引起回声阵阵。
然而,没有人来安慰他。
凌浪涯的手正紧捏着一封书信,泛黄的纸张上,满是离别意。
那封信,署名为王释,下有绝笔二字。
从此以后,再也没有那名老人,坐在门前石板凳上,等他回家。
你知道吗?自你离去之后,我一直很想你。可是,你再也没有回来。
既然你都不要我了,那我也就不要想你了吧。
那样,会不会,没有那么难过。
直到泪渐干,凌浪涯才终于振作起来,自书信中,他终于知晓师父的心意,也知晓石洞中藏有更大的秘密,只是师父说时机未到,不曾允许他深究。
于是,几经辗转,凌浪涯又回到了那个地方。
堂前石凳依旧在,木屋封尘无人问。
凌浪涯和往常一样,按照师父所言,勤修道法,精进修为。只是他再也没有去过群山之巅,看云霞归去万兽归巢。
因为,再也没有人等他回家了。
此后的黄昏更迭里,他都会坐在石板凳上,等那个人回来。待到夜幕已深时,则心想,也许今天不回来,明天就会回来了。
春去秋年,转瞬又一年,师父再也没有回来。
那天,十六岁生辰,晨光初露,凌浪涯孤坐在石板凳上,直到黄昏日暮。
随后,他收拾好简单行囊,关好门,头也不回地离开了这个地方。
那年,少年出清溪,挥手风云急,俯首百家祭。
哪怕颠覆世间,我终会如你所愿。
有道是,正值年少轻狂,何妨世间闯荡。
——未完,待续—— 清风小城本无清风,只有终年不息的狂风。
清风小城却有烈酒,常年供不应求的好酒。
风乃狂风,来自禁忌凶地;酒名醉清风,出于清风楼。
这座位于赵宋王朝西北部的边境小城,方圆不过十数里,出城一路向西北,是世人轻易不敢进入的禁忌凶地,往东南则是赵宋王朝管辖下的广袤国土。小城位置虽偏远,但人烟鼎盛,人流往来不绝,堪比中原地带的繁华闹市。
甚少人知道,数百年之前,这里不过是一个破落的小山村,寥寥百人,并无外人问津。却不知何故,一夜之间,声名鹊起。此后不少人慕其盛名,不远万里而来,后或停留或聚居于此,使得炊烟愈盛,繁华之意日渐浓郁。
而阿福,作为生于斯长于斯的当地人,恰好知道,此地人烟浮华,皆因一种酒,一种名为醉清风之酒。
醉清风酒,只有城中清风楼存有。哪怕富甲天下如三教九流之一的杂家,虽曾千辛万苦获得此酒秘方,亦无法酿出此酒,皆因此酒酿造条件苛刻,且酿酒水源更需极致优质,而符合的水源,唯清风小城有。哪怕获得酿酒秘方,杂家亦无法于别处寻觅到符合的水源,百端尝试无果后,遂只好作罢。
阿福作为清风楼唯一的店小二,也恰好得知,醉清风酒之水源,只来于城东旧酒坊的那口老古井。
与天下之酒,大多水源取材于河流不同,醉清风之酒取源于老古井,井水深深却清见底,尝之甘甜润美。清风楼的酿酒坊环井而建,占据城东,而造酒之人,皆为清风小城当地村民,外人却无法靠近。
任何心怀不轨而靠近此井之外地人或修行者,无一例外,皆会身亡于酒坊门外。
那些暴毙于酿酒坊外的不轨人,似乎在警示着,老古井有守护者,但究竟是谁,并无多少人知。后来,虽世间好奇人不少,亦不敢再冒天下之大不韪而涉险一探究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