锦绣丛中的长大的孩子,格外娇气,又格外讲究,这也不行,那也不行,导致这小男孩越是长大就越是病弱。后来苏定方没法子了,便带着苏子乔到了护国寺去找大名鼎鼎的玄奘大师给他批命。
当年皇后殿下和圣人的第三子周王李显出生后,也是身体病弱,后来皇后殿下带着李旦到了护国寺拜观音,又让周王拜玄奘大师为师后,周王的身体变好了。
——没见如今的周王李显生龙活虎,每天精力都使不完,终日在宫里斗鸡走狗,调皮得能上天么?
玄奘大师初次见到苏子乔,倒是没说什么,让苏定方捐了不少银子在护国寺修了个雁塔之后,跟苏定方说小郎君身子骨是差了些,也养得精细了些,将军是习武之人,不妨让小郎君习武,等长大了些,便让他随父出征,造福苍生,兴许就好了
苏定方一听玄奘大师这么说,一开始当然时候不信的。
可不信又能怎么办呢?
圣人皇恩浩荡,也让宫中尚药局的大夫来为苏子乔用药,可苏子乔还是病恹恹的。
苏定方想着就死马当活马医吧,万一真管用呢?
于是,小小的苏子乔便踏上了习武之路。
娇生惯养的小郎君初始习武,自然是这也不习惯那也不习惯,裴行俭还记得那时四岁的小子乔因为练武太累,躲到房间,却被父亲无情地拎出来,将他扔在北风萧萧的院子里扎马步。
北风萧萧,别说本来就是个病弱的娇孩子,就是身体强壮之人,也未必受得住。
那一折腾,苏子乔又昏昏沉沉病了半个月。
小郎君本以为病好了就能逃过一劫,谁知病好了之后,父亲仍旧心硬如铁。
苏定方私下时常跟学生裴行俭吐槽,感觉自己对苏子乔还是太娇惯了,不然我还是将子乔丢给你吧,随便你带他到西域或是什么地方。
裴行俭哭笑不得,“让子乔跟着某去西域吃沙子么?”
苏定方却不以为意,挥了挥大手,“吃沙子有什么要紧,只要让他活着就行。”
于是,苏子乔后来又开始了跟着裴行俭到西边吃沙子的日子。
十年弹指声中。
一转眼,昔日那个怕累怕疼的小郎君摇身一变,已经成为今日这个在剑光中信步闲庭的青年。
这时,裴行俭看到了苏子乔的一个破绽,轻喝了一声,“看剑。”
苏子乔后退几步,尚未抬眼,已经感觉到剑气从前方劈来。
他右臂抬起,只听得“锵”的一声,裴行俭手中重剑击在了他的剑身上。
青年眉头微蹙,硬生生地接下了那一剑,手臂隐隐发麻。
裴行俭面上带着笑容看向苏子乔,将手中重剑移开。
“挺好,在长安的这两年没少下功夫。”
苏子乔默默将手中利剑放好,揉了揉发麻的右臂,“多谢将军赐教。”
裴行俭横了他一眼,没好气,“什么将军,两年不见,连人都不会叫了?”
苏子乔漆黑的眼里流露出笑意,从善如流,“多谢师兄指点。”
裴行俭满意地点了点头,提着手中的重剑进了屋里,苏子乔尾随在后。
裴行俭进了屋里,将手中的重剑放在兵器架上,他在榻上坐下,示意苏子乔在他对面的位置坐下。
裴行俭:“子乔要跟英国公一同去讨伐高丽?”
苏子乔撩起衣摆,与裴行俭相对而坐。青年俊雅的脸上神色不变,只是徐声说道:“原来师兄也听说这事了么?我以为您这些天在府中闭门不出,已经两耳不闻窗外事了呢。”
裴行俭啼笑皆非地看了苏子乔一眼,“即便我对外面的事情不闻不问,但英国公李绩要去讨伐高丽这样的国家大事,又岂有不知之礼?”
这小崽子,当他是又聋又瞎吗?
苏子乔看着裴行俭给他倒的一杯酒水,面上神色波澜不兴,“圣人是有这个意思。”
“圣人有这个意思,那你呢?你什么意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