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卖瓷器?”阿九拖声曳气:“什么瓷器啊?卖了多少钱?”
“这个。”陈管事狗腿地把田幼薇新作的瓷器搬出来,半是炫耀半是推销、花乱坠地介绍:“您瞧这个釉色,多纯净多厚润……最难得是没有冰裂纹,实乃世间少有的珍品!”
阿九不感兴趣,随意扫了一眼就不耐烦地道:“我问你卖了多少钱!”
“四百两。”邵璟叹气:“我家阿姐已经很少亲手制作瓷器了,卖一套少一套,定价本是四百八十两银的,硬生生被砍了八十两。”
“四百两!”阿九神色古怪,盯着田幼薇道:“他买这些玩意儿倒是舍得!”
田幼薇骄傲地道:“我做的瓷器值得这个价!”
阿九嘲讽一笑,阴测测地四处打量,不言不语也不走。
邵璟和田幼薇不知他想做什么,只好陪他耗着。
忽听阿九道:“饿了。”
田幼薇的头皮就是一麻,皱起眉头看过去,正好和阿九的目光碰上。
“我我饿了!你没听见么?”阿九冷声道:“去给我做凉面吃。”
这是上次在窑神庙外的凉棚里吃过凉面,之后就一直记着了。
“……”田幼薇敢怒不敢言,凭什么啊,她又不是开吃店的。
邵璟目光一扫,陈管事战战兢兢地赔笑:“贵人,店只经营瓷器番货,不卖饭食,您若是饿了,对面就有个茶楼,饭食做得很不错……”
阿九冷笑一声,死宦官立刻就要对着陈管事动手。
“别打,别打,救命啊……”陈管事护着脑袋缩成一团,尖叫得堪比遇到黄鼠狼的鸡。
死宦官从未听到过如此尖利的声音,反倒被唬了一跳。
田幼薇叹道:“国公爷,您若是饿了,好生与我,便是乡野人家素不相识,这一顿饭也请得,像这样,有意思吗?”
阿九沉默片刻,挥手让死宦官走开,淡淡地道:“那么,我就请你做一碗面给我吃,可否?”
“阿璟来帮忙。”田幼薇给邵璟使个眼色,二人一起去了厨房忙活。
正和着面,阿九走到厨房门前,抱着手臂道:“你今为了那个人和我装疯卖傻,人家也没挺身而出为你排忧解难,躲起来装乌龟,转眼就跑了。”
田幼薇没出声,只觉着这话里话外,满满都是怨恨,可见这兄弟二人彼此间隙大得很。
阿九见田幼薇不理他,也不生气,继续道:“那个人特别会装,别被他骗了,卖了你还帮他数钱。” 面条出水,还要过油搧凉。
邵璟不紧不慢地打着扇子搧面条,田幼薇不紧不慢地准备配料。
阿九坐在门边,一直不停地嘀嘀咕咕,一会儿挖苦一会儿嘲讽,嘴里没一句好话。
田幼薇和邵璟都不回答他,只当他是在自言自语。
他却没有停下来的迹象,只是声音越来越,最终渐渐听不见。
“您喝水润润喉咙。”死宦官及时递来一杯水,缓解了这份尴尬。
阿九喝了水就阴沉着脸发呆,等到凉面上了桌,他才慢条斯理地去吃面。
仍然是那副挑挑拣拣百般嫌弃的模样,却一口气连吃了三大碗。
吃完之后,丢一张一百两的银票,倨傲地道:“爷可不是那种气巴拉的人。”
田幼薇拿起银票,笑眯眯:“多谢国公爷。”
大概是因为吃饱喝足,阿九的心情略好了些,叫陈管事和伙计过来,一人赏了一两银子,问道:“谁好?”
打赏的就是大爷啊!陈管事和伙计异口同声:“当然是您好!”
他这才心满意足地起身走人,毫不拖泥带水,转瞬之间走得无影无踪。
“这就走啦?”陈管事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怎么没作妖呢?”
伙计道:“听您这意思,像是有些遗憾?”
陈管事忙道:“哪儿呢!我是积攒了满身的力气,准备背水一战,没想到就这么走啦,这都是邵爷和田姑娘应对得当啊!您二位辛苦啦,喝茶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