郎戈拱手弓腰,半垂了头,一言不发。
“不好意思,这珠子我得收着娶媳妇啦。”阿九将锦盒盖上,掩去莹莹珠光。
邵璟道:“郎侍卫箭术精绝,天下少有,若用轻弓,只怕更快更狠吧?”
郎戈脸色灰败,唇色发白,嗫嚅了好几下才很不情愿地道:“大概是吧。”
“不是大概是,而是肯定是,你们想不想见识见识?”阿九一招手,死宦官就将一把轻弓和一壶羽箭递到郎戈面前。
郎戈沉默着接过弓箭,哑着嗓子道:“请公爷吩咐。”
几只麻雀在柿子树上跳来跳去,十分欢快。
阿九笑指麻雀:“就射这个,郎戈,我要你把这几只麻雀全部射下来,油酥了给小爷下酒!”
郎戈沉默着拉弓搭箭,出手如电,田幼薇只听到接连几下破空声响,麻雀已然落了一地,每只麻雀身上都穿着一枝羽箭。
是一样的破空声。
杀死邵璟,杀死刺客的,就是郎戈。
田幼薇闭了闭眼,再睁开之后,眼神已然清明,她欢快地鼓掌:“好箭法!真是深藏不露啊!”
郎戈颓然一笑,肩膀和双臂都耷拉下去。
阿九撑着下颌,缓声道:“郎戈,你替小爷赢回珍珠,又赢了一套瓷器和一个月的凉面,为什么不高兴呢?难道是因为觉得跟着小爷辱没了你?”
“公爷言重,属下不敢!”郎戈沉重地跪下去,以额头触地:“能跟着公爷,是属下三生三世修来的福气。”
“那你为何吃里扒外?!”阿九将手边的茶壶抓起砸到了郎戈的头上。 “啪”的一声脆响,茶壶碎成了几大块。
“啊!”郭氏尖叫一声,直往小羊怀里钻。
郎戈抬起被鲜血糊住的眼睛看向阿九,沉声道:“公爷,属下自来对您忠心耿耿,何来吃里扒外一说?”
阿九冷笑:“还敢狡辩!”
“够了!”小羊暴喝一声,冷道:“你要教训手下,自回家去,在我家闹腾什么?大过年的,你嫂子怀着身孕,我这里还有客人在……”
“兄长!”阿九猛地看向小羊,斜长微细的凤眼里寒光闪闪:“你既然知道他是我的手下,为何要与他勾搭?差遣他做不利于我的事?别否认,我既然敢开口,自是有充足的证据!”
郎戈面如死灰。
小羊神色平静,命令王府下人:“把郡王妃送回去,请太医过来诊脉安胎。”
众人一拥而上,把郭氏带走。
郭氏眼泪汪汪地看向小羊,然而小羊眼里并没有她,她便低下头,安静地走了。
“你们也回去。”小羊看向邵璟和田幼薇:“今日多有怠慢,改日再请你们过来玩耍。”
邵璟二话不说,牵着田幼薇就走。
田幼薇百般不愿,却不得不走。
阿九仿佛听到了她的心声,傲慢地道:“兄长干嘛急着赶人?是觉得丢脸么?是不是怕他们知道,你其实是个两面三刀、表里不一的伪君子?也是,他们待你那么好,什么好的都给了你,你却是这么个人,换我也不敢再和你往来了。”
“住口!”小羊面色阴沉地道:“阿薇、阿璟,你们回去。”
“走什么呀!”阿九大声道:“他怀疑你们杀了林元卿呢!因为田秉的事就是林元卿直接指使的呀!他极力掩盖这件事,就是想保住林元卿。没想到林元卿还是死了,他便以小人之心揣测你们,觉得是你们知道了真相,设法弄死林元卿报仇!”
话说到这份上,田幼薇和邵璟再没有躲开的道理。
田幼薇直视小羊:“郡王爷,既然与家兄有关,请恕我们不能从命离开。这件事真的和林祭酒有关系吗?您真的知道真相并极力掩盖吗?”
小羊垂着眼皮没和她对视,只道:“这件事我稍后会给你们交待……”
“何必等以后?现在大家就当面说清楚嘛。”阿九张狂地笑着:“你不但包庇林元卿,纵恶行凶,辜负为你卖命的人,你还忘恩负义,试图嫁祸手足。就算要盯田家的梢,也要让郎戈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