画春光_作者:意千重(691)

2020-07-10 意千重

    眼看着围到“邵璟”身边的衙役差人又四散开来,邵璟便牵了田幼薇的手挤出人群,走到街边一户人家,直接上了二楼。

    二楼窗边摆了一张桌子,桌上一壶茶,桌边坐了一个人,正兴致勃勃地磕着瓜子看热闹。

    田幼薇仔细一看,正是失踪了的霍继先。

    霍继先笑着朝她拱手行礼,道:“姑娘来了,好戏才刚开始呢。”

    邵璟脱下斗笠,叫田幼薇过去:“来,坐在这里看。”

    田幼薇坐下,先灌了几杯凉茶才道:“怎么回事?那是谁?”

    邵璟卖关子:“别急,先看完。”

    下方的形势已经又变了,衙役差人消极怠工,看热闹的人群再次聚拢,有人大声喊着:“那是邵小郎,探花郎啊!怎么能像这样被绑着去拜堂成亲呢?这个绑法是把人当成猪羊呢!一点不懂得尊敬人!就算勉强成事,以后也是怨偶一对!”

    还没成亲,就被人诅咒会是怨偶,周袅袅脸都气白了,大声命令家丁:“把这个狗嘴里吐不出象牙的恶徒给我拖出来打!”

    那人却是个新科进士,身边还围着许多同年。

    读书人讲究的是气节,哪怕看热闹也不能丢了气节。

    于是一群进士大声嚷嚷起来:“这是谁家啊?这么嚣张,竟敢指使下人当街殴打新科进士?把邵小郎抢下来,大伙儿上啊!”

    众人蜂拥而上,与周家人扯成一团,周袅袅见势头不妙,跑到“邵璟”身边将人紧紧护住:“这是我的,谁也不许动!你们要和相府为敌吗?”

    周相把持朝政已久,近来更是如日中天,打击异己从不手软。

    读书人们沉默了。

    田幼薇雇去的假衙役差人趁机撤退,散得干干净净。

    周袅袅得意得很,将手一挥:“走!”

    恰在此时,有人嚎啕大哭着挤过来:“当家的,孩子他爹,你一大把年纪了怎还会被人抢走?谁瞎了眼啊要抢你!”

    来的是个三四十岁的妇人,衣衫褴褛,鬓角发丝灰白,手里还牵着两个十来岁的孩子。

    众人大吃一惊,这又是玩的哪一出?

    只见那妇人带着孩子挤到周家人面前,对着周袅袅就跪下了:“这位姑娘,求您放过小妇人的夫君吧,他是个又穷又丑的糟老头子,配不上您,我家上有老下有小,全靠他养家糊口,求您给我们一条生路吧!”

    一大两小当场就嚎上了。

    嚎得周袅袅目瞪口呆,众人议论纷纷。

    “这不是邵小郎吗?怎会跑来这么个女人闹腾?”

    “难道抓错了人?”

    “也不对,周家人不会那么傻吧?”    “住口!哪里来的乡村野妇,在这捣什么乱!”周家管事跳出来,凶神恶煞地命人将那妇人和孩子赶走。

    周袅袅冒出了冷汗,疑惑地看向那个自从被抓住之后就一动不动的“邵璟”。

    淡青色的袍子确实是邵璟之前穿的,袍脚绣了深青色的竹纹,身材一般高大、长手长腿,鞋子是青布圆口鞋,鞋上绣了同色竹叶纹,腰间挂了一块青玉佩。

    所有穿着打扮都与她之前见着的邵璟一模一样。

    但她心里就是不踏实,总觉得麻袋下方是一张白发苍苍、沟壑交错的陌生臭男人的面孔。

    于是进退两难。

    想把人带回去,又怕弄错了,闹出大笑话。

    不把人带走,又怕上当——田幼薇也不是个善茬,这妇人和孩子的事儿说不定是她搞的。

    周袅袅想着,就把之前办事的家丁叫过来细问:“你确定是邵璟吗?”

    家丁眼珠子发直:“应该是,小的们亲眼看着他走过去,才拿了麻袋套上去的。”

    应该是?

    周袅袅很愤怒,正想应对之法,又听众进士鼓噪起来:“怕是真弄错了,还给人家吧,这可怜的哟。”

    妇人和孩子哭得越发大声,有人笑道:“这位姑娘,要不然把邵小郎头上的麻袋取下来,让他亮亮相,这妇人就知道错了,自不会哭闹,你也可以验明正身,得个放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