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登时立在原地。
怎么感觉他比大哥还好看一点点呢。不同于大哥继承了阿娘纤细秀气的长相,眼前这位浓眉大眼,盛日阳光一样。若非叫毫无文采的我形容,大概就是有股太阳晒过的被子的香气。罢了罢了,叫我形容得一点没美感,总之各位懂我意思。
总之,色令智昏的本小姐当即走到他面前,问:“你是不是蔺家那位与我定了娃娃亲的?”
娃娃亲一词,纯属现学现用。
我还把包好的糖山楂塞到他怀里,笑眯眯地又补了一句:“你长得真好看。”
不过蔺家这位的脸肉眼可见的白了三分,把糖山楂推到我怀里,拔腿就跑了。留下我一个伫立在原地,一脸茫然。
我问丫鬟:“天下怎么会有人不爱吃香香记的糖山楂呢?”
丫鬟比我更懵。
不过我对他的好感只存了三天,年幼的我尚在襁褓中的少女心皂角泡泡一般转瞬破灭,化作幻影。
那是在蔺世伯和他儿子从我家离开后的晚上,我帮阿娘给爹爹送夜宵,站在门口瞟见大哥涨得通红的侧脸,义愤填膺地对爹爹说:“蔺洛元那小子居然说阿真胖,呸,他不想娶有的是人娶阿真!”
别看大哥人长得秀气,脾气却又冷又爆,若不是在爹爹面前,他的……嗯,不文明的词能有一长串。
当然我爹爹更爆,鉴于他说出来的话有和谐的风险,我就不转述了。
门口的我想了想,悄悄地把蔺洛元在我心里好看的排位降了一名,还是大哥更好看!默默庆幸起来香香记的糖山楂还好全进我肚子里了!
后来我就不想这事了,但是十五岁笄礼后,梧州府的蔺家还是请了冰人来江北提亲。
五年后长高了的我稍微有点圆润,但一点也不胖了。但我小心眼得很,偏记得五年前蔺洛元那句,听到这消息后气得跑去找爹爹,说:“阿真不要嫁给他!”
爹爹宠我,招我去边上,塞了一块果子到我嘴里,安抚我说:“好好好,咱们不嫁!爹爹给你回绝了。”
但我没想到来的不仅有冰人,还有蔺洛元本人。哦,原来是他在江北有桩买卖,他爹打发他来洽谈。
冰人上门前两天,已到江北的蔺洛元悄悄递了封信进来,丫鬟拿来问我时,我不屑地看着上面的邀约,没好气地说:“他要约我出去喝茶?我同他有什么好喝茶的。不见不见!”
丫鬟就要去烧掉那封信笺,我忽然转念一想,他当初嫌弃我胖,如今我可不是那个小胖丫头了,何不去羞辱他一番,再告诉他我不嫁了,也算报了我十岁时一句之仇。
“慢着,咱们去!”
当晚我睡得很早,夜宵一口未动,第二日翻出了柜子里最好看的衣服,化了个精致的妆容才出门。
瑶花记酒楼两楼雅座是吧,我昂着头踩着优雅(当然也可能是我自认为的优雅)的步子,端着高傲疏离的笑容朝着约定的房间走去。
还未进门,我听见里面传来个清亮的男声,他在说:“我爹非逼着我来,要是黄家不接就好了。”
另一个声说:“可是少爷,世人都说父母之命媒妁之言,怕是黄家小姐不愿意也不成。”
我冷笑一声,伸手推开门,瞥了眼座上满脸愁容的少年,撩起垂落的头发到耳上,道:“蔺公子,好久未见。”
他五年前白了三分的那张俊脸此刻又红了三分,被人听到悄悄话的滋味大概是窘迫的,所以本小姐从来坦坦荡荡,不做这种事。
“黄小姐?”看着蔺洛元不可置信的表情,我心里只有一个字,好爽!(改掉,两个字。)
我抬眼看看边上侍立的小厮,嗤笑一声:“这位小哥说错了,我们黄家,还真就是我不愿意就可以不嫁。”
蔺来顺埋着头,不敢看我。
虽然我不想承认,看是蔺洛元似乎也比五年前的小小少年更好看了几分,但是我黄意真虽好美色,却还有底线。
我对蔺洛元露出了一个自认为最迷人的笑容,轻飘飘说:“明日提亲,必不让蔺公子失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