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后挥挥衣袖,不带走一片云彩。
离开瑶花记酒楼的时候,我扔给掌柜的一碇银子,结了蔺洛元的帐。
啧,钱嘛,本小姐也不缺。
第二日,蔺洛元和冰人带着六十抬彩礼上门提亲,爹爹和阿娘坐在位子上,一个唱白脸一个唱红脸,任是那冰人把嘴皮子磨破说出花来,最后也没说动爹娘。
我是怎么知道的?我在侧厅卷起帘子一角偷看呢,看着蔺洛元一改之前的不情愿,看似诚恳求娶我的样子,比喝稻香村的酒还让我舒坦。
最后爹爹摸着胡子沉吟片刻,道:“这个嘛,按理说我和你父亲是世交,你又和阿真订过娃娃亲,我也不为难你。给你一年时间,若你下棋能赢过我,我就答应这门婚事。”
噗——
我笑了,暗暗竖起一个大拇指,高!还是爹爹高!
要知道我爹的棋艺啊,不说绝顶了,至少打遍江北无敌手啊。据说爹爹小时候好棋但总下不好,祖父心疼他,生生拿真金白银砸来棋圣江晏之教了他半年。
我小声问丫鬟:“蔺家那个棋下得如何?”
丫鬟摇摇头说:“应该不行吧,老爷不会坑小姐你的。”
我更安心了,棋圣江晏之去年年底驾鹤仙去的,一年时间蔺洛元肯定下不过爹爹。
再说了,就算江晏之还健在,又有江晏之亲手教棋,他也不可能花一整年来学棋的,不过是昨天见了一面觉得我长得还不错罢了,三天半的热度耳耳。
我放下帘子脚步轻快地离开了。
晚饭时,阿娘忽然劝我:“当真不答应?你那年不还和我说喜欢这个蔺哥哥吗?”
“非也,阿娘,小孩子的喜欢不叫喜欢,叫不懂事。”我摇摇食指。
爹爹倒是很支持我:“他竟然应下了,哈哈哈,好小子,不自量力。真真放心,爹爹肯定不会输的。”
我听见默不作声的大哥的拳头握得咯咯作响,笑眯眯地给他碗里夹了一块鸭腿肉。
后来这一年我几乎忘记了爹爹和蔺洛元的约定。
阿娘根本不用教我管家,我自小书念得不多,算盘珠子拨得倒是很快,天天耳濡目染只有算账能算得一清二楚。
这天我替爹爹去酒庄和掌柜对帐,掌柜看到我来都有点怕。黄家几个主子里面,阿娘大门不出二门不迈,爹爹手粗心细面上宽厚,大哥不屑得和他们动嘴皮子,只有我,仗着年轻气盛还是个小姑娘,帐掐得又细又敢说,每每把掌柜的弄得很惭愧。
“小姑奶奶,这回总没问题吧。”掌柜的看我合上账本,收回我的小金算盘,憨笑着问我。
我略一点头,他如释重负。
侧过头,竟看见酒庄门口站着的是……蔺洛元!
他来干什么?我算算日子,才想起来一年已过,他来赴约了。一年没见,蔺洛元头上束冠,原来他都二十岁了,倒是身材更颀长更俊秀更……罢了,我贫瘠的文采还是不形容了。
“哟,蔺公子怎么来这了?”
蔺洛元的脸终于再不变色了,他行了个礼,诚恳道:“黄小姐,当年是我不对。可否再给我一次机会。”
“晚咯。”我笑着看他,从他身边擦身而过,“唯女子与小人难养也,我是女子,心眼很小。”
蔺洛元与爹爹的对弈当天,我去都没去,舒舒服服地枕在阿娘的腿上吃荔枝,结果还用问吗?自然是爹爹赢了,蔺洛元颜面扫地,知道天高地厚,然后灰心丧气输得心服口服地回梧州去。
可我没想到,荔枝还没吃完呢,丫鬟慌慌张张地跑来说:“不好了,不好了!老爷输了!”
艸!我扔下荔枝皮,倏地坐了起来,问她看仔细没有。
阿娘在边上笑得仰过身子去,道:“我就说你爹自信过头了,叫他练棋练棋,非说自己就算闭着眼睛也下得过蔺家小子。”
我:……
“阿娘!你怎么一点不担心呢,你的宝贝真真就要嫁过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