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悠悠叹道:“不说要等着和枢密使一道出京吗,那咱们就等着吧。”
凤宸宫内,刘娥若有所觉,放下了手中拿着的戏文折子,问向窗外:“是谁在那里?”
此时已经月上中天,宫门落钥,各处都寂静了。
她也没叫人伺候,自己点了几根蜡烛坐在灯下读些戏文,却听窗外似乎是有脚步声。
窗户被人无声无息地推开,赵受益和刘恩从夜色里跳进室内。
刘娥一挑眉:“夜已深了,皇帝怎么还没睡?”
赵受益撇了撇嘴:“这也叫夜深?”
像他们干皇帝这一行的,但凡有个勤政的心,那就永远都不会有“夜深了皇帝该休息了”的时候。
刘娥虽然没当过皇帝,但也扎扎实实地干过十几年皇帝的活计,自然也明白这个道理。
要不然她怎么也这么晚没睡呢?
不就是这么多年的夜都熬过来了,一时半会儿生物钟调节不过来睡不着么?
刘娥道:“夜深不深的,宫门也锁了,皇帝怎么都不该到我这凤宸宫里来。”
赵受益道:“太后宽心,除了咱们在场的这三个人以外,不会有人知道朕曾经来过的。”
他顿了一顿,回头问刘恩:“对吧?”
刘恩点头:“没有人看见。”
赵受益放心了:“那就好。”
刘娥看着他:“那皇帝星夜到此,所为何事呢?”
她做恍然大悟状:“本宫知道了,皇帝一定是来探望李妃娘娘的。”
作势起身:“李妃娘娘应该已经睡了,本宫去将她叫起来……”
赵受益忙道:“停停停,娘娘息怒。”
刘娥坐回了座位,笑吟吟地:“皇帝?”
赵受益叹了口气:“行了娘娘,明人不说暗话,朕是来找娘娘合谋的。”
刘娥道:“谋什么呢?”
赵受益道:“朕已经派狄青往北边驻军的地方去了,到了地方之后,就将不合格的军队统一裁撤,合格的军队重新编号训练。”
刘娥道:“是否太快了些?汴梁禁军已经都裁完了?他们没闹事?”
禁军那些兵痞子,一旦被人夺了饭碗,能做出什么事情来都不奇怪。
这时候将唯一能镇压他们的枢密使外派,似乎不是个好主意。
赵受益道:“已经裁完了。造船厂就开在禁军军营附近,朕让工厂主人找了几个托儿去禁军内部宣扬工厂待遇之优厚,马上就将他们都吸引过去了。”
刘娥点头:“这还差不多。”
赵受益道:“和狄青一道出京的,还有一个人。”
刘娥问:“谁?”
赵受益道:“包拯。”
刘娥笑道:“此子每次出京,都能弄出些大动作来。这一回可又要有热闹看了。”
赵受益道:“朕叫他出京探访官吏勾结贪污的罪状,回京之后,一并发落。”
刘娥道:“也好。如今的官场,真是比不得太宗那时候,官员贪污虐民也太严重了些。是该整顿整顿了。”
她当政的时候,也是看尽了官员们上下勾结,贪污**的嘴脸。
按说朝廷发给他们的俸禄也不低了啊,怎么还是这般贪得无厌呢?
刘娥有些不明白。
赵受益道:“等他回来之后,朕打算在京城成立一个新衙门。”
刘娥问道:“什么衙门?”
赵受益道:“与御史台类似,但是比御史台的权责更大一些。朕打算将之交给包拯主持。”
刘娥倾身,疑惑道:“什么叫比御史台权责更大?”
赵受益道:“御史台虽然负责监察百官,但也只能风闻奏事。什么事情只有闹到人尽皆知的地步,才有可能被御史台参上一本。至于官员暗地里那些阴私秘密,御史何从知晓,又何从奏议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