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接手礼部事宜的人,很可能他的官职是刑部侍郎。
长此以往,六部官职就成为了闲职虚名。
卷入政治斗争不幸被外放的高官们一般都会分得一个侍郎头衔。
如果外放前地位特别高的话,甚至有可能分到尚书。
然后某部尚书就可以去兼职担任某州知州了。
但晏殊目前的情况还和常理不太一样。
他是在玉清宫打的人,玉清宫是皇家的地盘,当时又是在皇帝太后的跟前。
他刚打完人,禁军就把他给拿下,打入天牢了。
查明他没有行刺皇帝太后的意思,就将他放了出来,软禁在家中。
现在朝廷议论纠结的是,如果依照惯例将晏殊外放,是否太过便宜他了。
当着皇帝的面打伤了人,一个外放就完事了?
那让之前那些不过犯了一点小错就被外放的官员何以自处?
以后的京官要是也犯了一点小错,你也将他外放吗?
可若是不将晏殊外放,那要怎么处置他?
杀了他?
……是否又用刑过重了,毕竟也是个士大夫呢。
……还是个大才子呢。
总之就是,外放太轻,杀头太重,暂时还没有讨论出到底该怎么处置他。
但有一点是肯定的,晏殊冲撞銮驾的罪是定的死死的了,没人保他。
一是他已经将两党都得罪死了,二是这事是在光天化日、众目睽睽之下发生的,就算想给他洗地也无处可洗。
朝廷为了晏殊的去留举棋不定,晏殊本人倒是乐得自在。
反正现在也没有公务需要他处理了,每天就在自己的宅子里赏花赏月赏柳树,和娇妻美妾举杯共饮,什么前程性命的,都不挂在心上。
朝廷爱怎么处置他就怎么处置他,杀头他认,贬官他也认,横竖他不在乎了。
男儿活一世不能封侯拜相,那这个官还当个什么劲儿?
范仲淹前来探望晏殊时,看到的就是这个场景。
晏殊如今被软禁在家中,自然也是不能会客的。
所以范仲淹挑了个月黑风高的夜晚,乘一顶小轿到了晏府的墙根底下,请刘公公帮他翻墙进去。
共事一两年了,范仲淹发现刘公公真是个深藏不露的能人。文武双全,智计过人。
若不是体有残缺,不能入朝为官,假以时日,恐怕成就不在他之下。
只可惜……
刘恩打量了一下院墙高低,拎着范仲淹的腰带跃上墙头,登高远望,迅速锁定了整个晏府里唯一一处灯火通明的所在。
“晏大人在那儿。”
范仲淹扶着刘恩的肩膀在墙头上站定:“劳烦刘公公直接将在下带到彼处。”
晏殊府里太大了,范仲淹又常年灯下读书,弄得眼神不是很好。刘恩能够一眼望见晏殊的所在,范仲淹眯着眼睛顺着刘恩手指的方向使劲看过去,只能隐隐约约看见一片光点。
而且晏殊自从被软禁后,就不能像往常一样在自己家里的各处院落都点上灯烛,现在整个晏府黑灯瞎火,范仲淹也实在不敢这么摸黑走过去。
晏殊不比范仲淹节俭,他官做的大,又舍得花钱享受,将自己家里布置得好似一座仙境。范仲淹白天拜访他的时候尚且会在他府里迷路,何况是晚上呢。
还不如一事不烦二主,请刘公公直接将他带到晏殊身边去呢。
刘恩点点头:“范大人抓紧咱家。”
范仲淹抓紧刘恩的肩膀,刘恩脚尖一点,托着范仲淹向远方跃去。
不过片刻,就已经到了晏殊所在。
范仲淹双脚落地,深吸一口气,平复下疯狂跳动的心脏。
江湖人的轻功真是名不虚传,太高了,好吓人,有点腿软。
刘恩道:“范大人是自己进去,还是需要咱家陪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