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说如今镶蓝旗的人才虽然少,但也不是没有,比如大学士阿兰泰就是镶蓝旗的,也是世袭佐领,目前在某个远支宗室的旗份里。
这会阿兰泰和张英并肩走着,道:“敦复,你看咱们……”要不要进去劝劝。
张英果断摇头:“今天御驾刚到,既然见过了使节和蒙古王公,皇上也得歇歇,咱们就不要打搅了。”阿兰泰深以为然的点头,两个人自去安排公务。
三三两两散去,皇子亲王们自然也混在一起,兄弟几个难得谁也不肯开口,往日最喜欢饶舌的老三都安生的闭上了嘴。
今天的情况可以说超出了所有人的预料,今天之前所有人都会认为,如果真有跳出来在康熙跟前喊出“太孙”两个字的,必然是索额图或者太子一系的其他人,包括詹事府等等。
谁成想居然在这样一个场合,由那样一群人提了出来,简直让人跌破眼镜。原本可能出现的不过是内部事件,现在活脱脱弄成了国际事件,几个人都是五味杂陈,沉默着一路出了行宫。
“主子爷,大额驸和御前大臣成德的密折都到了,您现在就瞧吗?”梁九功仿佛对着火炮似的小心翼翼道。
康熙还是独坐殿中,手里摆弄着孝庄太后送给他的念珠,嘴里好像在默念佛经。梁九功弓着腰在旁边陪着等待皇帝发话,半盏茶的功夫,康熙睁开眼睛,伸手将密折拿了过来。
班第在密折上写着京中还是流传着关于太孙的事情,而且有些人信誓旦旦说皇上从承德回来就会封太孙,最重要的是说这些话的已经没法确认是谁说的了。班第在奏折上写道,自天子离京,一夜之间城里议论纷纭,都在讨论这个问题。
而成德和步军统领的密折,也同样写了外城小茶馆里都有人赞颂什么两代正统,太孙诞生。康熙看着这些内容,眉头皱的能夹死蚊子。
这种办法简直是想从舆论上逼迫皇帝立太孙,一旦舆论形成,这股风潮一时半刻可就压不下去了。因为一旦康熙表现出不许可的态度,舆论马上会认为皇帝对太子不满,康熙还没打算自抽脸。
“给朕磨墨。”康熙吩咐道,梁九功赶紧过来铺纸磨墨,然后就见皇帝援笔而成,写了一封手诏,然后召来侍卫:“将这封手诏送到京城,交给大额驸,让他即刻宣布。”
等到晚些时候胤禔听说这件事,他马上让秦吉了去打听皇帝写了什么,而正在直郡王院子里做客的小纯王就道:“我猜汗阿玛大概让在京那些人安分点,大约会直接让他们闭嘴?”
“不会。”胤禔笑着摇头:“汗阿玛要名声,怎么会这么办。估摸着书信是写给太后的,请太后出面……比如,给老七、老九他们挑挑媳妇。其他手段嘛,信使到了京城,今天的事情为人所知,自然也就消停下来了。”
就是胤禔也没想到康熙居然出手就要命,那封信一则请太后给七阿哥、九阿哥挑人,顺便见见未来的八福晋;二来,康熙直接在手诏里令在京监国的太子召集大学士,布谕各属国,以后来使行文要更严谨。
通鉴里不是说了,名分就是礼,是等级,是名器,牵涉的是朝廷大事,是国朝兴亡,这个是不能随便说的。
所以当诚郡王胤祉也听说诏书内容的时候,胤祉摸摸脸,要是换成他,现在一定觉得脸特别疼。真的特别好奇,那位太子二哥是个什么心情。
被弟弟“担忧”的皇太子,正坐在毓庆宫里,他看着康熙那封手诏,说不清自己是想笑还是想哭。他很难不回想诏书被当众宣读的时候,在场明明没人敢看他的脸,可胤礽就是觉得他们都在看他。
那种暗中窥视的目光,似乎在等着他出笑话,皇太子当时站在文华殿就觉得血往脸上涌。他强压着愤怒让大臣商议一下,尽快以皇帝的口吻拟出诏书,然后还得送到承德让康熙过目。
安排好了差事,皇太子拂袖而去,他觉得那些大臣都在看笑话。这让胤礽格外想要见见自己的詹事,舅舅长泰,乃至于索额图。
他需要一点支撑,这种感情没法在太子妃或者其他女人身上找到,她们还需要他来安慰。
胤礽站在奉先殿门口,慢慢地朝毓庆宫走去,过去读书总听师傅说“孤家寡人”,他居然体会到了。汗阿玛为什么要这样,胤礽心中生出愤懑,外头人都说是太孙怎么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