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飘就飘了二三十里,直飘到月亮隐去,太阳高起,好不容易三个人抓到机会才像垂死的没毛落汤鸡一样上了岸,梁恩泽搀扶着已然瘸了的孝严,岳九已经晕水晕到上了岸就开始狂吐,连贫嘴的力气也没了,惨不可言。
岳九外衣冲的找不见了,冷的脸色煞白,瑟瑟发抖,吐的胆汁还挂在嘴边,看着孝严道:“少爷,你怎么样?伤口还疼吗?”
孝严最惨,脑袋上一个大包上边的口子翻翻着,不过这个还不是最重的,关键是腿上的咬伤,外边看是四个血窟窿,这种犬齿咬人,外边是几个小洞,看着不严重,其实最主要的内伤是在皮肤里边肌肉的割伤,有时候肉都是断的,外轻内重,必须尽快处理。
孝严扶着恩泽的肩膀,气喘吁吁的慢慢的坐在一块大石头上:“现在还行,河水太凉,已经冻麻木了。”
梁恩泽一眼不发的蹲下来,看了看孝严的腿,直接伸出双手对着一个血窟窿用力开始挤,只一下子孝严的眼泪就差点疼掉下来,鼻子眼睛嘴全拧在了一起:“恩泽,你做什么捏我大腿?”
他是愿意被梁恩泽捏大腿,可对着伤口捏和撒盐有什么区别?
梁恩泽神色肃穆,目光盯着伤口无比的凝重,两只修长的手一点也没停:“岳兄别动,山魈类的野兽常年吃些腐肉,牙齿上全是有毒的,你虽然已经被河水冲洗了伤口一夜,可担心有余毒,我给你挤一挤排一排。”
看着腿上的血洞鲜血掺着河水往出咕咚咕咚的冒,孝严刚想带着哭腔嚎一嗓子——
却听到衣衫不整的岳九将食指放在唇间,做了一个嘘的动作。
岳九现在披头散发,脸上唇上全是青色,真跟鬼一个样,伸手指了指身后的密林,小声说道:“少爷,梁公子,密林里好像有人。”
三个人也顾不上要先治伤以及升火取暖恢复体温了,全悄悄的踩着碎步,一点点的挪了过去,藏在高草堆后边,这密林里果然是有人,还在大声的互相说话:只听一个年轻男子的声音,声音渲染力还挺强:“兄弟们,这山里闹鬼,你说我们能不迷路嘛,这昨晚绝对是遇到了鬼打墙!”
另外一个中年人的声音,声音中巧妙的糅合了劫后余生和幸灾乐祸:“大人们还让我们出来找他们三个,白凤山中的道路和线团子的一团麻,上哪去找他们去?我看他们遇到鬼也是个玩完!”
另外一个公鸭嗓的年轻人:“别把火点这么旺,这季节山里风大,小心别把山点着了。昨晚上也太吓人了,我听山涧子里狼哭鬼嚎了那么长时间,是百鬼夜哭吗!”
终于听到了熟悉的声音,白胖子衙役的声音:“别提了,那鬼不光在山涧子里嚎,我还听到那鬼在山下点着鬼火一闪一闪的骂人呢!吓死老子了,连饭都吃不下去了。” 孝严和梁恩泽、岳九三个人互相看了一眼,也不猫着腰藏着了,怪累的,全纷纷自高草后站了起来,几大步就走到了这一小队衙役面前,冷着脸抱着肩膀盯着他们看,这些狗娘养的胆小鬼,昨晚听到他们在山涧子下边遭罪,还没下来救他们:“你们说谁是鬼?”
本来以为抖抖当领导的威风,却不想威风抖大了,白胖子等人看着地狱里爬出来似的水捞捞的三个人——
脸是青色的、嘴唇是紫色的、身上红的血、白色的估计是山魈的脑浆,衣冠不整凄惨无比,行走之处脚下还拖着水迹——
活脱脱几个淹死鬼的形象,衙役们先是将眼睛恐惧的睁到极大,白胖子更是吓得一屁股坐在了地上,张着大嘴半天才汗毛倒竖的喊出来,并且配合有连滚带爬想马上逃离之势:“淹死鬼来啦!”
“…”好不容易安定住了这些胆小如鼠的废人,稍微问了几句就知道了事情的原委,原来是他们半夜看岳孝严、梁恩泽、岳九没回来,知道他们出来破案,担心遇到不测,出来搜山搭救的。
也搜出来了老远,已经到了山涧子,山涧子里阴风阵阵,大风吹的鬼哭狼嚎,孝严让点了火折子,火光一闪一闪的,再加上他先前指天指地的骂人,后来山魈们痛彻心扉的惨叫,让这些衙役以为山中真闹鬼了,吓得转身就跑,跑的也慌不择路,直接迷了路在山里乱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