汉阙_作者:七月新番(1104)

2020-08-29 七月新番

    “有旗帜状若为奔马。”

    “是驻扎在宣曲的长水胡骑。”

    “有旗帜为壮士赤足而行。”

    “是驻扎在长安东南的越骑营!”

    三个营,三千余人,看似人数比他们少,但对方,可是大汉最精锐的北军啊,甲兵精良,训练有素,好在另一支胡骑营在左冯翊池阳,一时半会过不来。

    “北军?真是孽缘啊。”

    任弘不由失笑:“二十多年前,我的祖父任安,是护北军使者,他受卫太子之符,却勒住了北军,没有卷入叛乱。”

    任安没做选择。

    或者说,他已经看清了卫太子必败,却又过不了欠卫氏那份情,只能摸着良心,选择两不相帮。

    任弘抬起头,看向天空,喃喃道:“任少卿。”

    “你当初没得选。”

    “而这回,就由我来做‘好人’吧!”

    此时,天色大亮,他们已经抵达细柳营,能看到渭水对岸的“叛军”阵列了,平素整列肃整的北军三校,今日却乱糟糟的,恐怕也是仓促拉出来的吧。

    一回头,额,三河卒和五陵儿们的阵列好像更乱,这是一场菜鸡互啄么?

    倒是甘延寿请战:“彼辈三军狐疑,阵而不齐,喧嚣不整,可薄可欺,下吏请为君侯陷之!”

    “善,君况为我拿下便门桥,先夺其气!”

    甘延寿应诺,而任弘亲负斩蛇宝剑的五彩琉璃匣,纵马掠于阵前,这一刻恍如河湟之虎附体,为众人鼓劲,有此开国神器在,起码士气+3。

    “昔日高皇帝带三尺剑立不世之功,扫平天下。而今日有陛下所赐斩蛇剑在,剑上有高皇帝之灵庇佑吾等!诸君并力南下击破叛军,勤王救驾,待扫平叛乱,灌、绛诛吕之功,触手可得也!”

    “大义,在我!”

    ……

    PS:《西京杂记》卷一:“高祖斩白蛇剑,剑上七彩珠九华玉以为饰,杂厕五色琉璃为剑匣。剑在室中,光景犹照于外。与挺剑不殊。十二年一加磨莹,刃上常若霜雪。开匣拔鞘,辄有风气,光彩照人。”    平旦时分,尚冠里苏武宅。

    “大人,家中的舍人以及仆从三十四人,都已集合在庭院里了。”

    苏武的儿子苏通国是有些胡人容貌的,毕竟他母亲乃是胡妇,与白发苍苍,目光坚毅的父亲不同,他年才二十余岁,眼中带着担忧和困惑。

    在苏武在腰上挂佩剑要出门时,苏通国忽然下拜劝道:“大人!”

    “昨夜,霍氏忽以中垒营围住了尚冠里,又遣骑从于里中大呼,言城外有叛乱,不许里中诸公出门,违者或会误伤,如今不知宫中具体情形,父亲何必贸然出去犯险呢?”

    经过这几个时辰,一些消息还是多多少少打听到了,苏武摇头:

    “霍禹言天子有恙,但我前几天还见到陛下红光满面,他又不似孝昭皇帝有心疾,岂会忽然有碍?又说任弘带着茂陵的三河卒造反作乱,我深知道远为人,为大汉开边不惜劳苦,麾下将吏也尽是忠良,又与天子相善,岂会糊涂至此?”

    他冷笑道:“依我看,谋反的,是那些欲借累世之威,恃阖族之强,贼害忠良,弃绝王命之辈!”

    说的就是霍家,苏武只为霍光不值,正如他那一日与霍光所言,大将军生前确实做到了“不负社稷”。

    可瞧瞧他的妻子侄孙们,又做了什么?

    苏通国更着急了:“正因如此,彼辈必会嫉父亲这种忠臣如仇,此时出去,犹如以肉躯冒白刃,何必呢?”

    他指着对面的富平侯张府:“车骑将军是有屯兵的,但富平侯府却无一人出来,丞相、御史大夫亦如此,大人只是外朝九卿,何苦出头?”

    张安世果然在混乱中,又选择了“躺”,反正他那过继出去的儿子张彭祖已经站队,按照张家一贯两面下注的套路,这位车骑将军是不会有动作了。

    苏武道:“富平侯自有富平侯的考虑,但苏武,是非得出去不可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