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二人得令,不过皇帝没叫起,自然还是跪着。
方纪忠将托盘送到二人面前,又取来御书案上的十几个小瓶子,放在二人面前。
那二人分别拿起瓶子仔细观察,上面的印章还有瓶子的做工都完全一样,有几瓶内有开封的,封蜡还是完整,刘医正看向万院判,朝其点点头。
万院判赶紧跪伏在地,“回禀陛下,这药是太医院所制。”
皇帝面无表情,淡然地说道:
“哦?是太医院承制的,那就打开药瓶看看,里面的药粉可是被替换过。”
得了这样的命令,虽然二人还是不解,不过也算是提醒了他们,赶紧抠开封蜡,将药粉掉出来。
与方纪忠拿来的同一品种药剂,两者共同比较,万院判甚至捏起来一点儿尝了尝,随即点点头。
“确实一样。”
就在此时,刘医正正在比对另一个品种,两瓶药粉刚刚都倒在掌心,一阵淡淡的霉味儿传来。
他一提鼻子,瞬间怔住了,仔细辨别了一下,赶紧拽住万院判的袖子,偷偷朝他摇头。
不过万院判并未明白其中的含义,皇帝在上面却看得一清二楚。
“看来刘医正发现什么端倪了,那就讲出来,让朕也听听?”
刘医正赶紧匍匐在地,“回陛下,此药……此药……”
皇帝眯起眼,用力拍在案牍上。
“说!”
刘医正赶紧说道:“此药失了药性,许是保存不当,有些受潮已无法使用。”
刘医正说得非常婉转,万院判脸上带着不解,赶紧拿起刘医正身侧的两个药瓶,想要倒出来一些。
不过刚刚刘医正倒的时候,上层的细碎药粉已经被倒出,此刻如此动作却从瓶子里面落出几颗药粉疙瘩,而且表面泛着一丝绿色。
这还用什么说辞,万院判瞬间明白刚刚刘医正的意图,吓得浑身战栗,赶紧匍匐在地。
皇帝眯起眼睛,这动作已经说明了一切。
“万院判你看出了什么,怎么不跟朕说?”
万院判瞥了一眼刘医正,他知道皇帝已经震怒,此刻不说实话更惨。
“回禀陛下,此药已经受潮无法使用。”
皇帝站起身,走下台阶,看向地上的这些药瓶。
“受潮?只是受潮吗?这样的药如若用在朕的身上,你们是想弑君?”
这大帽子扣的让二人瞬间筛糠,不断叩头告罪。
“臣等失察,臣万死之罪。”
皇帝看看二人,转身回到御书案前坐下,压住心中的怒火,看向下方跪着的二人。
“方伴伴你带着厂卫的人给朕查,这太医院的御药房,有多少药物是这样受潮发霉无法使用的。朕要知道账目,知道准确的数额,谁负责制药,谁负责保管,谁负责监察。
要知道是谁想要害朕,传令让太医院所有人都跟着、看着、听着,你要是辨别不明白,就请娴妃跟着,朕记得她曾是医女出身。”
方纪忠赶紧领命,那二人还跪在地上,皇帝摆摆手。
“你们两个别跪在这里跟着去,好好看看,领着朕的俸禄,你们都做了什么。”
那二人赶紧起身,退出东暖阁。
张辅龄赶紧叩拜,“陛下息怒,龙体要紧。”
皇帝叹息一声,脸上带着一丝无奈。
“龙体?朕的太医院将救命的药,都变成了要命的药,这要朕如何不震怒!”
张辅龄赶紧跪倒说道:“那位御医,暂且押在大理寺,不知陛下……”
皇帝挥挥袖子,“稍后让方伴伴去带人,张爱卿你们先退下吧。”
张辅龄带着张万询赶紧退出东暖阁,刚走下台阶,见周围无人,张万询赶紧凑到张辅龄身后,压低声音问道:
“大人,属下是不是又给你闯祸了?”
张辅龄回身看了一眼东暖阁的方向,微微眯起眼睛,淡淡地摇摇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