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恒听完微微顿了顿,右腹部外伤,腹部膨大,显然是伤及了肝胆,引起的腹水,如若处置不及时,开始不过是失血性的休克,调养不当一味的大补,反倒容易引起肝昏迷。
“当年孙老伯可是用了大补的药剂?”
孙父一怔,随即用力点点头,脸上带着希翼的神情。
“那位周大夫问过我一样的话,他说你是不是一味地给病患大补来着?我说是啊,刀剑之伤虽已大好,可是毕竟伤及根本,这个时候不就该补阳。
他笑着摇头,说一味的大补,会让病患腹部愈发膨大,却无法苏醒,昏迷时日越多越是危机生命。”
说着,孙父提笔写了一个方子。
“这是我之前的方子。”
周恒瞥了一眼,确实是大补的方子,人参、肉桂、甘草、黄耆、川当归、白芍药各等分,这是减量版的十全大补汤。
清醒的病人还好,如若是腹水严重,还有肝昏迷的病患就不适合了。
周恒看看方子,不断摇头随即说道:
“如若是我,会用大黄、豆根、虎杖、羚羊角、川芎、地黄,还有一个不去籽的葫芦,煮水服用。”
孙父手中的茶盏,啪嗒一声落下。
茶水撒了一桌子,也没有管自己是否失仪,一把抓住周恒的手,脸上的震惊之色溢于言表。
周恒心里更是一惊,刚刚自己光想着病症了,竟然一顺嘴将外公善用的方子说了出来。
不用说他也知道,定然是跟孙老伯口中那位周大夫一样了。
不过周恒这会儿有些好奇,这个人到底是谁,难道真的是原主的祖父吗,他怎么会外公的方子,这里面是否有什么渊源?
孙父拉着周恒的手,激动地说道:
“就是这个方子,别说过了四十年,就是到老夫死的那一天,都忘记不了当时的情景,那位周大夫就如同你刚刚的口吻,说了一下,还从身上取了一块炭条似的笔,帮我写在竹简上怕有所遗漏,看来那是你的祖父无疑。”
孙父的嗓门很大,最后已经抱着周恒的手哭了起来。
“四十年了,我每每想起都是那样激动,这方子我翻遍了太医院的典籍,也没有找到出处,如此猛烈的用药,还被当时的院使大人狠狠训斥过,不过我知道方子有用才行,当时如若没有这方子我早就和那几人一样死在川南了。”
周恒赶紧扶着孙老伯坐下,门一响屈子平快步走了进来,后面站着薛老大和一众御医,显然是听到声音有些诧异都过来看看。
屈子平见桌子上一片狼藉,赶紧拿着抹布过来收拾。
而孙茂才见到父亲拉着周恒的样子,赶紧拨开眼前的人,走了进来。
屈子平简单说了几句,孙茂才顿时肃然起敬,赶紧整理了一下衣衫,跪倒在地,给周恒郑重地叩了三个头。
“自幼父亲传授医术的时候,就曾经讲过当年的事儿,没想到周院判的祖父,竟然是父亲当年的恩人,请受茂才三拜。”
外面那几个御医,或多或少都听说过一些孙家的事儿。
如若没有当年川南之行,孙父也不会坐上医正的位置,也都知晓他们家有个没有字的长生牌位。
周恒赶紧起身,将孙茂才扶了起来,一个比自己年纪还大的人下跪,真的很难受。
“都起来吧,我还不知道此事是不是祖父所为,单单一个药方说明不了什么。”
孙父摇摇头,“一定是,老夫所识之人,都没见过这个药方,今天我说了病症,周院判见我用药下意识就说出来这个方子,这并非偶然。”
周恒知道,老头算是找到心理寄托了,现在说什么都没用,赶紧将他扶起来,如此年纪太过激动可不好。
“孙老伯快坐,对了孙御医你们怎么过来了,考试结束了?”
孙茂才点点头,见父亲已经没有刚刚激动,这才抱拳说道:
“是,我们已经考完试了,刘大夫给我们阅卷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