提起过我?我心里紧张起来,他会说我什么?
“他说……你厌恶他?可是真的?”圣上看着我,又道,“实话实说便是,不必有所考虑。”
厌恶?何谈厌恶?就因为我与他朝堂争执,与他不相往来吗……
我斩钉截铁道:“从未。”
即使我们两人势同水火,我也未对他有半分厌恶的心思。
他松了口气,又有瞧不清的意味,他像是有些想不清楚,茫然道:“我就说……你被人胁迫都要保他周全,又怎会厌恶?他就是这样憋着不说,又常常乱想,让我都猜不透,他也偏偏选了这条路……”
何路……
我恍恍惚惚,还未等我问出来陛下是何意。
他却突然说:“你可知他为何不用丹青表意?”
我抬头,愣愣问:“为何……”
他笑了笑,有些狡黠意味,道:“我说过,他极好面子,不能让他人看出半点不对,为了掩盖,他甚至想出了造官印来避免,百官当有百印就是他出的主意。他后来拿画给我时,一肚子的歪道理,说他要我爬树,我要他作画,这是交易,便不是赠,就只在上面写了他的字,而他之所以不告诉一个人他会丹青,也不赠丹青,是因为本朝习俗如此,赠人丹青当要题诗……”
我心里也在想,画了就要题字,这么说……
“……而他,最想掩盖的事,就是他的字不好,他虽画得一手好丹青,却是写得一笔狗爬字!”
圣上笑着,越说越起劲:“他十分讨厌练字,认为其无聊至极,常说他看一遍就能记,又何必写下来,屈恒也惯着他,见后来实在不能看,才又督促起来,但那时为时已晚,他连握笔都不愿,总说难受,屈恒见他实在不喜欢,于是就只让他把自己的名字练好就行……他取字取得早,于是当时屈恒就逼他每天写满屋子的‘君遥’,写了整整一月!我当时看着都吓人!”
圣上指着那幅画,笑道:“所以他的字都歪歪扭扭,却只有‘君遥’二字看得过去,连‘屈’姓都是勉勉强强。”
圣上说了之后像是想起从前过往,看着那幅画大笑,我却好似全身血液上涌,心怦怦跳得极快。
我脑中嗡嗡作响,如雷轰至。
写字狗爬,只有“君遥”二字写得好……
君字写得好……
我猛地转头看向那幅画,紧紧盯着那‘君’字。
一笔一划,都如刻心间。
圣上:其实我就是讲讲,本意不是这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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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0章 红梅红叶
纵使我再震惊,再不可置信,再劝说自己不过是巧合,但过往种种却一直涌进我脑中,纷乱冗杂。
我敛下神色,竭力压下心中种种疑惑,装作不经意问道:“陛下知道屈大人爱面子,怎还同我说这些糗事?”
他转过头来,挑眉笑道:“我这人可是睚眦必报,特别是屈尧,他惹恼我,我可是要还回来。”
我看着圣上那得意的样子,心中想,若是屈尧真是死了,他哪会有这样的语气?依圣上脾气,该会怀惜地嘴硬说他死得都成一黄土,还怕他做甚……
所以屈尧真的未死?可我当年亲眼见了他那白布下的一颗头颅……
我又问:“圣上可是报那一箭之仇?”
圣上摇头:“我知晓他不是故意,那一箭之仇我就没打算报,是他自己非要替我中……”他顿了顿,“非要自己还这债。”
圣上道:“我当时还感动不已,后来发现都是他想好的计谋,是为自己铺路,我虽也不在意,但他当年看过我笑话,我就要将他的错处说给你听,也算以牙还牙,”他得意地笑笑,又顿了顿,道:“不过你千万莫与他人说,他极爱面子。”
好像小孩子赌气……
即使满腹心事,我也有些想笑,道:“陛下又何必说给我听……”
圣上未答,只是看我一眼,凑过来,脸上显出些好奇,还有几分尴尬,他道:“老是说屈尧也腻了,不如说说你吧,我瞧今日你在朝上无精打采,可是发生些……”
门外响起叩门声,一个男声传来,叫道:“温久。”
圣上惊愣一下,又恢复常色,喊道:“我还没说完。”
“你谈得够久了,”那人声音沉沉,像是有些不悦,“墨伴想必也累了,应该让他回去休息才是,不是吗。”
这人气势好足!明明是商量的话,却用着笃定命令的语气……
我看向圣上,他却按住我肩,自己走向门外,他开了门,有些不满道:“你怎这醋都要吃!上次也是,没完没了,都说了我是与他说说话,这才多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