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黄门沉默。
“那便好,我昨日求的平安香囊,边关紧急,还请黄门替我转交给太监,务必让他亲自交给殿下。”苏锦瑟闭眼,写了一张字条塞进锦囊中。
张黄门恭敬举起锦囊,磕头应下。
“我很想殿下,请殿下细细品读。”苏锦瑟盯着他强调着。
“是。”
“殿下当真好福气,远隔千里之外也有佳人送信。”形容粗犷的副将大声调笑着,笑声震落树枝积雪。
盛宣知依旧是矜贵的模样,穿着汴京特有的织金交领彩绘长袍,袖口领口缀着雪白厚狐裘,外罩千狐大氅,闻言微微一笑,修长白皙的指尖轻轻搭在欧阳手中的香囊上。
全国寺庙统一的款,一看就是苏锦瑟随意挑的。
他漫不经心地想着,又是嫌弃又是欢喜,可面上不显,只是伸手,慢条斯理地拆开香囊,把那张薄薄的字条展开。
眼角微微上扬,高冷矜贵如天山之雪的面容瞬间融化出一角,剑眉斜飞,张扬落入鬓角。
——有约不来过夜半,闲敲棋子落灯花。
他轻声念了一遍,手指随意地卷着纸条,脸上看不出任何欢喜或者不屑,把纸张扔进香囊中,又重新扔回欧阳怀中。
欧阳眼角一抽,手忙脚乱地接着,妥帖小心地放在怀中。
“是好诗,邹将军觉得呢。”他微微扭头,露出半张俊俏挺拔的侧脸,在白雪皑皑的军营中依旧白到发光,好似天神下凡,落入凡间略通俗务。
“自然。”邹明恩笑,眼角的疤便皱着,露出彪悍血腥之气。
“将军也喜欢,那真是再好不过了。”他望着校场里训练的士兵,随和地说着。
“殿下喜欢才是,卑职不敢。”邹明恩诚惶诚恐地推辞着。
盛宣知眯着眼看着远山,白雪覆盖群山,人鸟踪迹全无,大地安静地只剩下这一片大雪。
他现在已经位于大梁与大辽的边境雁门,雁门的驻扎军/队在雁门山上。多日来辽军小动作不断,雁门山鹅毛大雪依旧覆盖不住军队来往痕迹。
“将军谦虚了,如今年关在即,可边境隐隐不安,若是不能杀杀他们的锐气,只怕这个年大家都不会喜欢了。”盛宣知背手而立,神情凝重,语重心长。
“自然,□□早已准备妥当,若是辽军一有异动,我方将士定当以一敌百,保家卫国。”邹明恩信誓旦旦。
校场那边传来阵阵欢呼声在山谷中回荡,激昂斗志,经久不散。
“河东军共有三军,一为晋安军拱卫河东道南部,一为平定军驻扎在中部,最后是宝兴军是大梁对抗大辽的最直接的一支军队,铁血英勇著称。”盛宣知赞叹道。
“殿下记忆超群,确实如此。”邹明恩面不改色地应下。
“今日就孤与诸位站在这里,孤也就有话直说。”太子殿下眉峰一挑,露出一丝凌厉之色,让他如玉脸庞瞬间多出杀意。
他注视着巍峨群山,眉目沉静,说话不急不缓却又清晰有力。
“景王当年找出十门大炮,三军各有三台,剩下一套由王妃做主赐予宝兴军,是以宝兴军共有四门利器,如今利器只剩其三,消失的一门真的被景王销毁了。”
邹明恩同余下将士单膝跪下,邹明恩眼眶微红:“是,罪臣景王知东窗事发,早早销毁其中一台,甚至把余下□□皆带走,至今不见踪迹,这也导致我方多年来只能保守出击,不敢深入虎穴,保百姓平安。”
“正是如此,景王在世时我军一直是进攻状态,示意布局规划都以攻为主,后内乱贼子哗变,武器□□皆丢失,我军被迫变攻为守,损失掺重。”说话的人发须洁白,脸色红润,颇有老当益壮之色。
盛宣知面色如山中之雪,冷漠冰冷,听着下面的人支支吾吾陈情,可却一个人都没有直面他说的问题。
——那门消失不见的大炮究竟去了哪里?可是亲眼所见销毁了?
大雪封山已久,隔着山的大辽和山这段的大梁都在等一个时机,等一个可以乘虚而入的时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