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小平伸手抱紧月无牙,在颠簸中竟又哭出来。
月无牙用枕巾擦掉他的眼泪和汗水,道:“又哭什么呢?”
徐小平哭嚷道:“我太想你了,我真得太想你了,我每天做梦都想你。”
月无牙被他哭得已是做不下去,他抽身将徐小平抱到怀里,一下一下地顺着他的后背,道:“不哭了。”
徐小平止不住抽噎,在他怀里哭得一抖一抖。
月无牙只得道:“你都梦见我什么了?我梦到你小时候哭,我就带着你从平阳山下去,给你买了两顶花灯放,你就不哭了。”
徐小平抽噎道:“你什么时候见过我小时候。”
“也不小了,十九岁,”月无牙道:“但看着就像十四五岁,又矮又小。”
他又说了许多,徐小平才哭声渐止,汗津津地缩在月无牙怀里安份下来。
月无牙捏了下徐小平细瘦的胳膊,先是皱眉,而后才道:“你既每日梦到我,便说说都常做些什么梦。”
怀里没有动静,月无牙垂首看徐小平,见他已然熟睡。
门外立着一道人影,不知何时已在哪儿站着了,月无牙抱紧徐小平,看着门口深思。
徐小平这一觉睡得长久,月无牙将他留在温泉室内,跨出门口,侧首对侯在门口的荀木道:“何时来的这里。”
“已侯多时,”荀木垂首道:“具信流那里无法动手,属下安置好他与玉清长老,便来找您了。”
月无牙向前走道:“日后有徐小平在,无需你守在屋外。”
荀木道:“是。”
月无牙问道:“为何不能杀具信流?”
“玉清长老因冰虫而性情大变,对具信流十分维护,属下恐误伤玉清长老,是以不敢轻易处置具信流。”
月无牙冷淡道:“如今兄弟内室,都让他占了个便宜。”
荀木道:“如今玉清长老身份未定,或许与具信流......”
荀木在月无牙的目光下渐渐噤声,末了道:“属下失言。”
月无牙道:“虽是事实,却也莫再说这些话气我了。”
荀木抿唇。
月无牙看他有些苍白的面色,拍了拍他的肩道:“你种的是忘情蛊,忘了得只是心上人,怎么对我也生疏起来,戏言而已,你便这么难过。”
荀木摇首道:“属下没有。”
“我将你当作亲弟,”月无牙道:“你我交谈百无禁忌。”
荀木面上微松,道:“我种了忘情蛊,不知在我忘掉的这两年里到底发生了什么,许是我错觉,总觉得公子待我比从前生疏许多,倘若我做了什么,不知如今可能挽回,也望公子能原谅我。”
“你什么都没做,”月无牙道:“再过一刻钟叫徐小平起来,我去看看玉清。”
荀木闻此,面目又归为沉静,转身侯在徐小平在的那间温泉室外。
徐小平又踏上了去楚国的路途,他答应了月无牙心内再不想其他,但荀木总在他二人间出现,就难免让他想到从前,更会想到荀木抛弃自己,还给他留了那一封让他倍觉羞耻的信。
这日月无牙带着玉清不知去做什么事,留下荀木在客栈照看他与具信流。
具信流在另一屋,徐小平冷看着荀木来他这里关住透风的窗户,又燃起安神的烟熏,这其间竟是连一眼都未看自己。
徐小平摸了把茶盏,不冷不热道:“茶凉了。”
荀木走到桌前,拿过茶盏垂首平淡道:“夜间饮茶难眠,我将它换成热水给你。”
徐小平道:“不必,我要喝茶。”
荀木未多说,便要转身离开。
徐小平却是突然打翻他手里的茶盏,尖锐道:“怎么,一朝认了主子,连看我一眼都不愿了?”
荀木躲开掉落的茶盏,蹙眉道:“你在说什么?”
“装什么傻,”徐小平面色阴骛道:“你想当作什么都没发生,但我可记得一清二楚。”
“我忘了些事,”荀木道:“倘若我做了什么冲撞到你,请你谅解。”
徐小平“哈”的一笑,绕着他打量道:“忘了?”
荀木道:“此前两年,都已忘却。”
“你们一个个的怎么都保不住你们的脑子,”徐小平被他风轻云淡地模样气得咬牙,他猛地拽过荀木,靠近他道:“你莫把我傻子糊弄,今日既然说开了,我便不妨问你为什么要走!”
荀木掰开徐小平的手,道:“听不懂你在说什么。”
“你当真忘了?”徐小平眯眼看他。
“与公子在鬼墟之时误种忘情蛊,待醒来时亦无知觉,只当自己还在三刀山,是公子提点,我才知已过去了两年。”荀木道:“你是公子的人,你我之间若有不和,想必是你招惹在先,是以便不必提往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