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忘情蛊,”徐小平深缓了一口气,道:“你忘了谁。”
“忘了很多,如大梦一场,记不真切了。”
“哦,”徐小平后退一步,心里却是不信,他侧过脸定定看着地面道:“也不是什么好事,你说你忘了,我便不提了。”
荀木浅淡地“嗯”了一声,绕过他走向屋门。
徐小平看着地上被摔开的茶盖,冷笑了一声,忽而弯腰捡起它砸向荀木,荀木握着被击中的臂膀侧首看向徐小平。
徐小平咬牙道:“你是真得嫌恶我。”
荀木道:“为何这么说。”
“你嫌恶我跟着的人多,骂我是千人骑的男妓,”徐小平咬牙切齿,因愤怒而气喘道:“你便是这么想我,是以到了现在,你恨不得与我撇清关系!”
“我从未这么看你,”荀木道:“你多想了。”
徐小平道:“你走之前,白纸黑字写得清清楚楚,难道你还要我一字一句地背给你听,你才敢承认吗!”
“不会的,”荀木道:“我不会说出这样的话。”
徐小平咬牙道:“你还在装。”
“我虽忘了事情,但荀木仍是荀木,有些事现在的荀木不会做,往日的荀木亦不会做。”
徐小平一滞。
荀木已放下胳膊,看着徐小平的目光怠倦疏冷:“况自始自终,无论你与何人在一起,在我心中你都是公子的人。”
都是公子的人。
徐小平面目出现一丝恍惚。
荀木不再看他,推开门道:“既无其他事,我便走了。”
门在外被人挡了一下,荀木推着门框的手一紧,待门全开时看见月无牙正站在门口。
荀木颔首道:“公子。”
徐小平面色一变,仓皇地低下头。
月无牙进屋,看了眼地上被摔碎的茶盏,笑道:“徐小平,你又做了什么惹得荀木这般生气。”
徐小平道:“没什么。”
月无牙抬起徐小平的脸,道:“竟哭了。”
荀木向这边看过来。
月无牙用手帕擦着徐小平脸上的眼泪,道:“数你最近哭了几次,早先与他不对盘便罢了,如今与他朝夕相处两年,怎么还是水火不容。”
“公子,”荀木打断他们道:“我先下去了。”
月无牙示意他离开。
徐小平看着荀木的背影,直到门被阖住时才收回目光。
月无牙道:“睡吧。”
徐小平却是不动,月无牙“嗯?”了一声,徐小平才道:“荀木说他误种了忘情蛊……我却是,不信的。”
月无牙挑眉道:“确实并非误种,而是他自己央请蛊王所下。”
徐小平攥紧拳,道:“为什么?”
月无牙不答反问:“现在不好吗?”
徐小平看向他,道:“你活着,自然是好的。”
“那便好,”月无牙摸上徐小平细软的头发,道:“我困了,快睡吧。”
徐小平失魂落魄地跟着月无牙上床睡觉,听着身侧呼吸平稳,徐小平咬着自己的手指,忽而道:“便是在晋城,一天夜里荀木在外面待了许久,我听到他在与人说话,但等我出去,与他说话的人就已走了,那个人是你吗?”
月无牙抱住徐小平,怠懒道:“是。”
徐小平道:“我那时遇见的张元,是你吗?”
月无牙道:“是,怎么了?”
徐小平反抱住月无牙,心不在焉地摇头。
月无牙拍了拍他的头,垂首在他耳尖上轻咬了一下,道:“不准再问了,我带着玉清走了一天,困极了。”
徐小平揉了揉耳朵,道:“你带他出去干什么了?”
月无牙苦笑了一声,最后只得无奈道:“玉清老糊涂认准了具信流才是他亲弟,你说我该怎么办?”
“他确实拎不清,”徐小平道:“我先前没钱的时候,几次甩掉具……那个傻子,都被玉清又给带回来了。”
月无牙轻笑,搂紧徐小平不再说话。
二日起来继续赶路,徐小平眼底青黑,握着手炉听月无牙和荀木议事,徐小平时不时看向荀木,不期然对上荀木的目光,荀木目色淡淡,看了他一眼便转过头。
月无牙看了眼徐小平,道:“怎么了?”
徐小平哑然,摇着头不再看荀木。
他二人谈到楚国,徐小平在一旁听着,忽而道:“我倒是好奇,荀木是怎么变成楚国世子的。”
月无牙道:“有人认出他是,道他与楚国国君年轻时相貌如出一辙,乃是十多年前流落在梁国的小世子。”
徐小平道:“那他是吗?”
月无牙笑而不语,徐小平此刻终于能正大光明地看向荀木。
荀木淡道:“不是。”
月无牙道:“楚国国君亦知荀木身份,只彼此间做个交易罢了,他拿荀木挡住朝堂间居心叵测的权臣,我们借这个名号在楚国寻一些东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