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好表现,太子今日压阵,不可丢脸。”
他对着马车内的舒云宜训斥道。
“若是有幸亲自见到太傅,是你天大的福气。那低/贱的渔妇都能平安,太傅为国为民,战战兢兢,必定能安然无恙。”
舒云宜被红袖搀扶着下了马车,俏脸雪白,在日光下露出虚弱的透明。
“侯爷是让我给太傅看病,还是要给太子看。”
舒云宜也不知从哪激出一点火气,眉梢扬起,似笑非笑地讽刺着。
舒长卿脸色一变,眼角下意识朝着那辆马车扫去。
“你这是什么态度,让你给太傅治病是给你面子。”
“官家如今遍寻名医,重金筹赏,太傅乃是大尧顶梁神柱,你不过一介女流,不求你治病,便是看一眼也是你的荣幸。”
“你的医书不去看这些人,整日去义诊看那些泥腿子,平白丢了我舒家的脸。”
他气急败坏,连连骂道。
舒云宜咬紧牙关不说话。
她所学医术是为救人。
是为上以疗君亲之疾,下以救贫贱之厄,中以保身长全以养其身,而这些在侯爷口中不过是汲汲名利的利器。
江府众人在门外徘徊许久,好不容易找到一出空位,正打算坐下,不曾想在门口巡视的黑衣卫打量了她许久,这才低声说道:“你,进去。”
“为何不让我先写药方?”舒云宜皱眉,不解地问着。
这是今日的第一关,根据太傅之前的药方,写出一个大概的药方,递给章神医查看。
舒长卿喜上眉梢,眼角不由瞟着一旁华丽的马车。
“叫你进就进,啰嗦。”
身材高大的黑衣卫极为不耐烦,伸手就要把人推进去。
“对对,叫你去就去,少啰嗦。”
舒云宜背后被他推了一下,疼得她不由瑟缩一下,裹着伤口的布条被开始渗出血迹。
舒云宜疼得脸色发白,脸色极差,只好带上斗笠,半个身子压在红袖身上,眉眼低垂地跟着那人从角门进入。
江府占地极大,她先是坐了一段时间的马车,又坐了船,这才进了一间凉亭。
清晨的盛夏已然带来一丝燥热,可凉亭中坐着那个老人依旧是整整齐齐的穿着长袖长衫。
他须发皆白,面容慈祥,只是脸颊带着无血色的苍白,唇色发青,一看便是久病不愈之兆。
太傅捧着一本奏折,头也不抬,只是伸出手来,衣袖下露出的一截手腕孱弱病态。
舒云宜深吸一口气,不敢怠慢,连忙行礼说道:“得罪了。”
她从医药箱中拿出脉枕垫到他手腕下,坐在一旁竹凳上,小脸紧绷,一脸严肃。
夏日炎热,湖面波光粼粼带来包裹着暑气的夏风徐徐而来。
没一会儿,舒云宜就热得浑身是汗,凉亭中的仆人丫鬟也都是热得脸色通红。
唯独江太傅依旧是手脚冰凉,纹丝不动。
太傅的身体比她想象中的要差,脉象虚浮,走向涩滑,脉络断断续续。
竟是不治之症。
这样的身子如今还能下床走动甚至处理政务,可见是有人花了巨大的心思。
前世太傅便在这等金贵照顾中足足撑过五年。
常人碰到这样的病例必然会惶恐,但确实舒云宜心中一喜。
因为这样的症状,她曾在老师给的医书中见过一次。
只是那个方子是个残方,但她有幸后来得到阴阳先生指点,补足方子。
若是治好了太傅,那她和温家退婚的胜算便又大了一些。
她提笔沉思片刻,琢磨着要先调理太傅身上的湿气。
治病中祛湿是成效明显的方子。
太傅体弱,年纪也不小了,之后的药方也要好生琢磨一番。
“这不过是普通的祛湿药,果然是小娘子,只是嘴皮子利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