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淮墨的头脑在这一瞬间快速转动了起来。
首先,他想到此刻离晚宴开始大概只有两三个时辰的时间,半天都不够,要任何布置都已经来不及了。
其次,藩王和大臣一样,入宫都是要求解佩剑,去铠甲,战斗力大大减弱,更别说父王还事先喝了那种药。
其三,就算明知道安平帝在酒里下了药,那他们不想喝也得喝。因为那是人家的地盘,有重兵把守,就他们几个人联合,压根突围不出去。
最后得出结论,他们竟然只能“将计就计”,假装被软禁。
“父王,孩儿无能。”
“不,”季延拍了拍他的肩膀,“你已经做得很好了。至于你母亲,不要去恨她。”
“为什么?!”
“她有苦衷。”
“什么苦衷要置你为死地?”
“墨儿,你现在不明白,以后就明白了。”
“……”季延很少叫自己“墨儿”,顶多叫叫淮墨,有时甚至连名带姓地叫。因为他觉得父亲就是要严肃,不适合这么“温柔”地称呼自己的儿子。
“我不明白……我是不明白。但我希望永远都不用明白。”
“但人总是要成长的。等你什么都明白的时候,就成功了。”季延想,自己的儿子这两年不在自己身边,竟然还这么“天真”,可见是被人保护得很好。
可是这份保护,能够持续多久呢?
季延不认为,皇家的人,真的有“情”这种东西的存在。不过,以后的日子,还要靠季淮墨一个人跌跌撞撞地走下去。
年轻人,不摔些跟头,永远都不会长大。
就连自己,也是不知道摔了多少跟头之后,才练就了如今的“波澜不惊”。
季延本以为季淮墨要在回廊跟自己继续争执下去,这样他们的时间真的要被用尽了。
几个时辰,其实还是能做很多事情的。
可是没想到,季淮墨竟然出乎意料地重新归于平静,他说,“我知道了。”算是揭过这个话题。
“我现在就联系秦朝,刺探大统领的态度。”
“这些事情你早就该做了。现在已经来不及了。”
“那我也给宫里传消息?”
“墨儿,你知道什么是激流勇退吗?顺势留在宫里是最好的结局,在没有搞定兵权之前,他不会对我们这帮老家伙怎么样的。你现在要做的,就是比他更早地搞定各路兵马。我现在把印信给你,从今天起,你就是季家二十万兵马的唯一首领,他们唯你是从。”季延将雕刻着海东青的半块黑色玉珏放到季淮墨手中。
季淮墨慢慢摩挲着光滑的表面,觉得十分烫手。
“您小心,墨儿会帮您守护好铁骑军的。”这是同意了季延铤而走险的决定。
他心里也明白,有时候取舍,是绕不过去的一道坎,只是,始终都不愿承认罢了。
季延点点头,露出了他今天第一个真心实意的笑容,随后与季淮墨擦肩而过。
他还要回去准备,要以最好的状态赶赴晚宴。
当天晚上,发生了一件足以震惊天下的大事。
七位王爷,入宫了之后就再也没有出来。
这可炸了锅了。
谁都知道在这“削藩”的当口爆出这种事情,意味着什么?今上终于忍不住要下手了吗?
可是这做得也未免太不漂亮了。
第185章 突然之变
先不说这样做是冒天下之大不韪,就是真有理由将王爷们软禁在宫里,可他们的人马还在外头呢!难道就不担心他们反扑吗?
但这样的言论,很快又引发了新一阵的反驳。
“投鼠尚且忌器呢。主子的命都在忍人手里捏着呢,就算要反扑也得掂量掂量。”
“你们懂什么?你以为收了兵权,圣人就会让王爷们活下来?左右都是死,还不如……”
这话说得就有些大逆不道了。
这世间也只有一个地方的人,才敢这样说还不会被抓。
那就是珍珑阁。
天下第一的珍珑阁,尽出天下名士。
秦西听着这话,冷笑了一声。他人本就生得清秀好看,此时一袭简单的白衣,硬是给他穿出了弱不胜衣的柔弱之感,只引得在场读书人多看了几眼。
他随意地倚在楼梯扶手上,一双勾人魂魄的眼睛一瞬也不瞬地注视着面前众人。
如果季淮墨在此时,他大概会哼笑一声,嗤之以鼻,论“勾人魂魄”,谁比得上我家阿扬的桃花眼?
只可惜,眼下的人只不过是普通的失意文人,他们没见过更好的,只觉得眼前这双眼睛,真的很好看,都快要将他们吸进漩涡里了。
过了很久,才有人反应过来,“兄台是何人?之前从未见过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