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因为馋那盒点心,肚子里空城计唱得响亮。
悄悄爬起来准备去取上两块来解馋,却眼尖地发现相面有两道浅淡的血迹。
想到连戚回来的时候有些苍白的脸色,她穿着亵衣就直奔连戚的住处。
这是她第一次来连戚的住处,整个房间还没她寝宫的两成大,靠墙的地方竖着一个原木衣柜,一张四方桌加上几把椅子,外加一张床,就是全部。
平日里清隽干净的人此刻斜斜地趴在床榻上,小腿还有一半在床榻外悬着。
白色的亵衣上是刺眼的红色,有些已经干了,硬邦邦的。有些还湿着,紧紧地贴在他的后背上。
她当时就慌了手脚,泪珠啪嗒啪嗒地掉。
她想帮他看看伤口却无处下手,结果还没来及帮忙,就把人给弄醒了。
连戚抬手捏了下眉心,胳膊牵动后背,眉心拧的更紧,不过眼神倒是清明了不少。
面前的少女一身粉色的亵衣,肤白如雪,长发如瀑地披在身后,杏眼哭的有些红,小鼻子一抽一抽的站在他这简陋的房间里显得格格不入。
“夜里凉,您怎么就这么出来了?值夜的人呢?”
江晚儿轻轻把他的手拉下扶到床边,声音齉齉的像个犯了错的孩子:“哥哥,是我看到点心盒子上的血迹自己跑过来的。”
连戚按照床沿上的手紧了一下,半晌,道:“太后娘娘,哥哥的称谓不可乱喊。”
江晚儿一双眼睛黏在他后背上,没理他的提醒:“哥哥,有人打你了么?我先给你处理伤口好不好?”
连戚侧了侧身,将她的视线挡住:“臣无碍,太后娘娘早些回去休息吧。”
江晚儿一点儿都不信他,都留了这么多血,怎么可能没事!
她背过身双手在脸上一擦,借着方才被她提进来的宫灯就开始在他房间翻找:“你这备的有药么?若是没有,我现在让半夏去请太医过来吧?你要是不方便人知道的话,就说是我不小心受伤了也成的……”
她嘀嘀咕咕地嘴巴不停,这房间也没啥能藏东西的地方,找不到伤药她便提着宫灯往外走。
手腕被人一把握住,江晚儿回头看他。
连戚有些无奈,伸出另一只手将床头的小暗格打开,从里面取出一瓶药粉。
“臣这里有药的,您先回去,我让人进来上药,可好?”
江晚儿执拗地摇头:“不好。”
水淋淋地眼睛就这么看着他。
若是他肯让人进来给他上药,定然先前就上了,也不至于就这么趴着睡着。
神仙哥哥就是想把她哄走!
“我来。我给你上药。”江晚儿把手里的灯放下,抢过他手里的药瓶。
连戚的眼神闪烁了两下,放开江晚儿的手腕,起身走至她面前,躬身道:“太后娘娘,这于礼不合。”
江晚儿抿着小嘴,吸了下鼻子,固执地问:“可你不是说你是哀家的侍人么?”
连戚:“……”
“既然你是哀家的侍人,那哀家说什么就是什么!你趴好。”
她伸手把连戚拉直,然后一双小手推着他的胳膊往床榻走:“你趴好,我轻一点,要是你不听话,我就……用力点!”
连戚:“……”
她真的是跟小时候一样霸道啊。
看江晚儿弯下腰要抬他的腿弯,连戚忙扣住她的肩膀。
他认输。
“臣自己来。”
放开江晚儿,他抬膝半跪在床上,而后将身体慢慢在床榻开外的位置上铺平,侧脸面对着墙壁。
江晚儿鼻子里几不可闻地哼了一声。
弯腰将他的亵衣角轻轻拽了一下,连戚配合地将身体抬起来些许,让她能将衣服拉上去。
可他亵衣有些是直接黏到伤口上的,江晚儿不敢硬来。
想了想,她到四方桌上取了过那瓶不知放了多久,瓶身已经落灰的酒,附到连戚耳边轻声说:“哥哥,你的衣服黏到身上了,我得用酒将它浸湿才能揭起来,你忍一忍好不好?”
细细湿湿的气息吹得连戚身体有些酸麻,漂亮的手指在被子上蜷缩了一下。
江晚儿没听到他回答,就当他答应了。
从连戚脱下的衣服里取出一方他自己的帕子,把酒倒在上面慢慢浸染贴在连戚身上的布料。
看见他瑟缩了一下,脊背僵硬,江晚儿整个人蹲下来,伸着小脑袋对着伤口的位置均匀地吹气。
她以前的时候受伤了,吹一吹,凉凉的就不会那么疼了,哥哥定然也是吧?
趁着换气的功夫,她小声跟连戚说:“哥哥别怕,呼呼就不疼了。”
连戚看着墙壁,睫毛轻颤。
后背上的疼痛已经感觉不到了,只能感觉一道凉凉的风反复地吹着伤口,像羽毛一样,轻柔,苏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