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多谢大人。”尤氏轻轻行礼,也不看儿子,带头朝来时的通道走去。
“……”
褚楼算服了这两人,真是牛人加狠人啊!死了个丈夫就这反应?
“发什么愣?”秦大人不着痕迹地捏了一把他的屁股。
“发春。”褚少侠翻了个圆润的白眼,屁股一扭走在他前头。
秦凤池笑意盈盈,跟了上去。
“……”
这两人怎么愈发肆无忌惮?
萧十三掏了掏耳朵,痛苦地叹了口气。妈的,他耳朵快烂掉,眼睛也差不多了。
“小柳,”秦松搭着白柳的肩膀,观察他的脸色,“你没事吧?”他实在同情这家伙,世上不是谁都有机会目睹亲娘杀亲爹的。要他说,还不如像他们这样没爹没娘,落得轻松自在。
白柳眼睛通红,无言地看着秦松。
他不敢回头去看亲爹的尸体,他娘说的话从他耳朵里进去,绕来绕去,将他的脑子搅成了浆糊。明明不久前,他爹还好好地坐在那里,一转眼,人就死了。
可他的脸又还隐隐作疼,爹打他的时候一脸狰狞。
圣子……一切都因为圣子吗?
秦松见他一副茫然无措的小可怜样,老成地拍拍他的肩膀:“我看你娘说的没错,你爹都不在乎你的小命了,你还为他伤心作甚?你是你娘生的,她肯定不会害你!有一句俗话你听过没?宁跟讨饭的娘,不跟做官的爹……”
他们说着小话离开了石厅,独留白德永远留在了这里。
作者有话要说:白德就是个渣,有没有圣子都是渣。今日为圣子卖儿子,明日为富贵卖儿子,没区别。
尤氏:下一个更乖。没了白德, 尤氏自信很多。
她显然比白德更像一个地道的苗人,对蛊洞不说了如指掌,也带着众人避开了好几处危险。
“……应该就是这里了。”尤氏对着一个深坑看了半天, 慎重道, “把这里头的虫驱赶完,从地道钻过去, 那头应该就是出口。”
褚楼瞥了一眼, 深坑里密密麻麻的,各色爬虫翻滚交缠,看着就让人头皮发麻。他不由自主地偷偷往后蹭了一步。
娘啊, 这哪能驱完?
秦凤池将药箱递给尤氏,尤氏翻了半天,翻了几种药粉。
“可能无法全部驱干净,”她秀眉微蹙, “诸位还是把腿扎严实些,最好把皮肤都遮住。这里头虽说没有蝎子毒蚁, 也得防着那些咬人的。”
要做到这点不难。
鹰羽卫别的不多,蒙头的黑面巾带得不少, 都互相帮忙整理衣服。尤氏不怕一般的蛊虫, 就安静地站在一旁等候大家, 她眼角瞥到秦松正在给白柳蒙脸, 抿嘴露出欣慰的笑容。
秦大人眼里自然只有褚楼。他把人拽到自己跟前, 从怀里一掏,掏出了六七条黑色布巾。
“……你们鹰羽卫可真是费料子, ”褚楼嘟嘟囔囔抬起下巴,由着对方给他遮挡脖子,“你别都给我用了啊, 你自己还得留一半!”
“秦某不劳少侠操心。”秦凤池嘴上戏谑,手上活计却极为细致,他一点点压着布巾掖进领口里,尽量不留缝隙。
此时大家的火把都烧得差不多了,光线黑暗。褚楼整张脸都蒙得严严实实,只剩一双眼睛留在外头,故意眨巴地看着秦凤池。
他忍不住凑上前,隔着布巾亲了亲褚楼的额头,又滑下来轻柔地碰了对方明显嘟起来的嘴巴。
“乖一点。”他低声说。
褚楼笑嘻嘻地从他手里抽出剩下的布巾,三下五除二,把秦指挥使绑成了古代木乃伊,还在木乃伊脸上左亲右啃,格外嚣张。
“你也乖一点啊,秦大人。”他威胁地拍了拍秦凤池的脸。
秦大人弯了弯眼眸,无可奈何。
又甘之若饴。
他们一个接一个踩进还残有虫子的坑道,矮身钻进了进去。空气越来越稀薄,四周也暗沉得化不开似的。
最可怕的是,他们并不知道一直往前是否能够到达出口。如果最前方不是出口,那他们可能无法活着返回原地。
尤氏不记得自己弯腰走了多久,两刻?还是更长?她眼前一阵阵晕眩,突然无力地朝前栽倒。
“娘!”白柳的声音沉闷地传来。
他扶起尤氏,可惜坑道低矮,不然他还能背着尤氏走。
“我没事……”尤氏握紧他的手缓了一阵。
她内心极为焦虑,这路是她选的,假如路不通,所有人都会被她连累,还有她的儿子……
“前面有光了!”
尤氏猛地回头,拽着白柳又有了力气:“快!柳儿,咱们快出去!”
坑道的尽头,果然就是出口。
当所有人都钻出来,呼吸着久违的新鲜空气时,才发现外头天光大亮,山林莽莽,飞鸟群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