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家是清流一派,和谢家各自为政,虽不至于斗得你死我活,却也是有旧怨,云王府的谋逆案有他接手,谢家想暗中做点什么,怕是不能了。
谢家上下都笼罩在阴霾之中,谢荀负手站在院中,抬头望着阴沉沉的天色,脸上神色也是阴沉如水。
身后传来轮椅转动的声音,谢荀回头,就见谢大公子坐在轮椅里朝他而来。
“父亲,”
“外面这么冷,你怎么出来了?”
谢荀儿子众多,最疼的就是谢大公子,看见是他,脸上的神色也柔和了很多。
谢大公子道:“太子下令重查旧案,摆明了是冲我们而来,父亲觉得我们可有胜算?”
即便他不说,谢荀心里也清楚,近来发生的所有怪事,都是冲着谢家和燕帝来的,燕帝已经倒了,云烬和楚辞下一个要对付的就是谢家。
如今是太子执政,没有燕帝偏护谢家,这一局,于谢家而言,或是死局。
沉默了半晌,谢荀问道:“若无胜算,你打算如何?”
自从双腿废了之后,谢大公子就变得更加阴鸷,眼底闪过狠绝:“那就只能放手一搏了,这天下,燕氏坐得,我们谢家为何坐不得?”谢大公子对燕帝恨之入骨,他这一双腿废了,全拜燕帝所赐,一心想着要取而代之,既为泄愤,也是为了权势。
执掌天下,这么大的诱惑,谁抵挡得住?
看着他眼底的狂热,谢荀未置一言,只问:“你可有周全之策?”
谢大公子把计划跟谢荀说了。
眼下这局势,在他眼里,亦是个机会。
都说奸邪未除,所以才会有天谴,可这个奸邪,可以是臣子,亦可以是掌权者。
是燕帝为政不仁,才会惹得天神震怒,降下天谴,谢家若是打着顺应天道的旗帜,也算出师有名。
“如今异象频发,天谴已至,若我们放出消息,唯有祭天方可平神怒,太子就算不想去,也不得去,一旦太子去泰山祭天,皇宫守卫空虚,我们便可趁虚而入攻占皇宫,再控制朝中重臣,若有人不服,便杀鸡儆猴,然后,在太子去泰山的路上设下埋伏,太子死了,那这天下就是我们谢家的天下了。”
多么地幼稚又愚蠢啊。
谢家没有兵权,攻占皇宫谈何容易?
即便控制了皇宫,又如何控制长安?
就算控制了长安,到时候各地藩王打着清君侧的名号发兵长安,这个帝位又能坐多久?
谢大公子见谢荀一言不发,心里咯噔了一下,脸上的兴奋收敛了不少,心里却有些不服气。
“父亲觉得孩儿的计划难成气候?”
“你要如何攻占皇宫?又如何设伏太子?”
“萧家手握重兵,萧纥和萧明璟又擅于作战,有他们相助,我们何愁大业不成?”
萧明璟和谢青樱有婚约,再对萧家许以重利,他就不信萧家会不动心。
谢大公子沾沾自喜,谢荀看他的目光就像是在看一个蠢货,忍不住叹了一口气。
这个嫡长子,他费了多少心血栽培,不论手段和心机都是佼佼者,可自从双腿废了,他的脑子好像也跟着一起废了。
“青樱嫁不嫁进萧家,谢家都是萧家的死敌,萧家满门忠烈,数百年的清名,怎么会跟着一起谋反?还有,长公主和楚韫手中的兵权远胜于萧家,萧家谋反,无异于以卵击石。”
被兜头泼了一大盆的冷水,谢大公子脸色很难看:“父亲有何妙计?难道坐以待毙,等着太子诛尽谢家满族吗?”
坐以待毙就不是谢家的风格,更遑论谢荀老谋深算。
他道:“云裳阁是太子的产业,若是在云裳阁搜出兵器,世人会如何看待太子?”
私藏兵器罪同谋逆,一个要篡位的太子,人人得而诛之,谢家再扶持别的皇子登基。
只要把傀儡皇帝操控在手中,谢家不费一兵一卒就可把天下操控在了手中,既有权势,又有美名,何乐而不为。
果然,姜还是老的辣。
谢大公子脸上有了笑容:“父亲运筹帷幄,孩儿佩服。”
谢荀语重心长道:“为父不过将计就计,凡事三思而行,量力而为,才能立于不败之地。”
“是孩儿莽撞了,孩儿定当谨记父亲教诲。”
谢大公子眼底暗芒闪动,即便不能颠覆燕氏江山,但能将燕帝的儿子掌控在手中,也是对燕帝最大的报复。二皇子被燕帝软禁在宁王府的时候,谢荀就已经在暗中谋划这件事情。
如果可以,谢荀自然想扶持二皇子登基,不管怎么说,二皇子身上也有一半谢家血脉,但上次算计宋焦不成,反把二皇子折了进去,谢家只能另选他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