邢筝咽了口唾沫,翅膀紧张地在肚子上摸来摸去。
“殿下,得罪了。”
雨下得更大了,细细密密连绵不绝,屋里的声音听不真切。
天空黑云压城,没有黎明的深夜般,邢筝的心情如同一浪一浪涌向岸边的海浪,一阵一阵地,疯狂想爬上岸。
她小爪子紧紧爪了几下,终究强忍住想飞走的心。
屋内掩映出的火光,宛如暮野四合是天边的光影,破碎而亮烈。
“唔——”
屋内人的闷哼声被雨声盖了大半。
邢筝抬起翅膀捂住耳孔。
雨滴就像流沙,划过她的羽毛,一点水渍都没留。
何原卿,你可曾后悔过。
对你做的每一个决定,你可曾后悔过。
呵,定是后悔的吧……
可你就是嘴硬,就是会装。
你这个小孩,就是执拗,就是学不会放肆。
没关系……
我教你。
总有一天,你会乖乖对我说“悔”。
总有一天,你会说:“邢筝,我后悔背叛了你。”
总有一天,你会大哭着求我。
一道白光闪过,宛若光阴展翅,四野垂幕。邢筝作为飞鸢的意识,永久停留在那一刻。
两刻钟后,何原卿伤痕累累地出来,脸色惨白,毫无血色。
他独自走到窗台前,望见那只睁着眼睛,却已经僵死的鸟儿。
只一瞬,心中有什么訇然山崩地裂般,顷刻塌下。
“飞鸢……”他挪过来,抱起僵硬的她,眼泪终究是啪嗒啪嗒掉下来。
“飞鸢——”
少年双膝跪地,将小鸟的尸体死死抱在怀里。
你怎么也离我而去了。
怎么办啊……
他憋着,但泪水却混着大雨,怎么也停不下来。
他也好想一了百了啊……
心头的空虚就像断崖,再也填不满。
但是……
他抬起头,看到黑云云罅中有依稀的一道光。
他还有弟弟……
夏国的子民还在等着他……
托着疲惫不堪的身体回到冷月间,少年瘫坐下来,忽看到小小的窗户上,长出一根小草来。
他便这么坐着,每日盯着那根飞鸢种下的小草。
天气渐渐暖和的时候,他看到鸟儿从窗外叼着小虫飞来飞去,偶尔停在窗户边,看看草,看看他。
他还看到,原来冷月间旁有一颗梅花树,在他生辰的时候,悄悄绽放出满树金梅。
在春日的时节,他遇见飞鸢的那一天。
窗户上的草开出了黄色的小花。
他瞠目望着,忽意识到。
如果要改变现状。
只能从今天开始吧。
思及此,他倏站起来。
“原颂。”
何原颂抬起头,望着沉默了一个冬天的皇兄。
“皇兄要走了,你在这儿乖乖等我。等皇兄回来,给你一个新的夏国。”
作者有话要说: 感觉没到位,后续可能会回来二修吧。邢筝恍若做了一个极长的梦, 等她醒来,周围一切还是她离开前的样子。
叮——
【隐藏剧情已完成,获得10000经验,可随时重温。】
邢筝:重温个毛线!
她扭身, 却没看见何原卿。
再次回忆黑暗的往日, 对何原卿来说无疑是强烈的打击, 就像撕开一道又厚又硬的常年不能脱落的伤疤,再用酒精棉在二次流血的伤口上反复滚拭。
他独自离开帐篷, 来到无人的四野。
山风吹拂过他白净的面庞, 他抬头,凝视弯弯月牙。
自从他踏出冷云间的那一刻起,他每一天都变得更偏执且孤独,灵魂寂寞无助。对他人信任感为零, 从不许诺, 更不提守诺。
他在邢简身边事无巨细, 心思缜密地应和。
每一步,都是那么的天衣无缝。
直到他的生命中,闯进了一个小肉包子……
可他犯了错。
谁又能告诉他, 要怎么做, 才能挽回一个人……
他梗了梗, 心口像被堵了一块大石。
她想做的,他都要帮她。
因为宁长贤要等到的增援兵来,提高筹码,同宁国的谈判便又双方使节商定,于一个月后进行。
邢筝连续三天没有见到何原卿,以为他放弃了,也没放在心上, 更未寻找。
这日,她召集旺仔、周风等人深夜详谈,制定战略。
正面硬扛宁长贤绝不是个明智的选择,宁长贤神经病一样,倾力南下,几乎把所有的精英部队被统统调至新城,来了把不是你死就是我亡的极限一换一操作。
邢筝头很疼:病得不清,谁要和你一换一,你征求我的同意了没。
据此,邢筝干脆提议:刺杀。
是谁说一定要光明正大?只要能赢,阴谋阳谋通通上好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