吕布军中竟还有这等舍己为人的部将?
陈宫见势不妙,忙抽身而退,谁知方及营帐门口,便被吕布自百米之遥一箭穿心,窒息而亡。
郭瑾来不及关注刺客的动向,也来不及倾听周遭的将士缘何情绪高涨,她只知道自己手心所触之处,皆是粘腻的血液,涓涓不断地流着,仿佛不会枯竭一般。
郭瑾慌了,她不想欠下旁人的性命,只能一边急唤旁人去取些行军所用的纱布伤药,一边摇摇晃晃撑起对方的身体,将他妥妥帖帖安置于榻上。
郭瑾的手心都是热汗,见对方似乎难受地紧,郭瑾忙摘下对方头上的铁盔,并理整那人略显凌乱的发丝。
凝视着对方高挺的鼻梁,紧闭的双眸,以及那看似凉薄的红唇,郭瑾只觉喉咙干涩的厉害,她竭力忍了忍,还是没能忍住眸中凶悍的泪意,泪水就这般没出息地砸在对方衣袖之间。
“你……你为什么要来?”四下漆黑如墨。
郭瑾挑着昏黄的夜灯, 半匍匐在草丛之中,额上全是粘腻的热汗,她摸索辨别许久, 这才取下几根新发的蒲公英嫩芽,又采了些应季的简单草药,这才马不停蹄赶回营帐之中。
当初救下华佗之后, 华佗出于答谢的心理,曾专门教给她一些外伤的基本处理手法。郭瑾抽抽鼻子,控制住自己憋闷的情绪, 这才矮身跨入帐中。
帐内灯烛摇曳,一应装置皆简陋地可怜。郭瑾快步行至塌边, 榻上的男子早已昏昏沉沉晕睡过去, 如今只留给她一个惊心动魄的伤口。
郭瑾取来清水、灯烛与铁剪, 又扯下自己腰间宽敞的博带,这才开始小心翼翼为对方清理伤口。方才出门之前, 郭瑾心急如焚,只怕找不到合适的药草, 便为他简单止血,未作过多处理。
如今衣袍尽数与血肉粘连在一块,郭瑾狠狠心, 还是剪下对方伤口周围的布裳,一边小心翼翼地分离布块与伤口,一边就着清水仔细清理着对方背后的肌肤。
伤口处已呈现暗红, 郭瑾双目微酸,忙别过头去,生怕脏污了对方的新伤,引起什么更难把控的并发症。
郭瑾费尽力气, 终是扯下那块死死黏在对方肌肤上的布料,瞧着眼前触目惊心的伤口,郭瑾觉得自己就连呼吸都是疼的。
明明是大病初愈的人,若非为了自己,他又怎会如此遭罪?
郭瑾悉心为他敷上捣碎的药草,又为他宽衣解袍,露出对方精瘦的腰身,忍着面红后缩的冲动,将那伤口有条不紊地包扎妥当。
做完这一切,郭瑾已是大汗淋漓。
随便扎起宽松的衣袍,郭瑾再次出门,就着营中那低矮简陋的火堆,认认真真清洗了一只陶罐,然后接连投入几味消炎的药材,并将其煮沸煎熬。
郭瑾端着药汤进门时,本是于榻上昏睡的男子已然恢复了几丝清明,见郭瑾跪坐于矮榻前侧,对方终是强撑着手臂,斜斜侧倚在团团破褥之上。
郭瑾还没来得及帮上手,对方便已成功完成如上动作。抿唇笑笑,郭瑾吹凉勺中的浓黑药汤,哄小孩般递到对方唇边,语气更是甜腻温柔。
“乖,吃药。”
郭嘉一动不动地将她望着,似乎还未从方才那惊险环生的刺杀中回过神来。他根本不敢想象,若是自己没有自作主张地随她前来,方才那一击,便会直中阿瑾心口。
阿瑾会死的……
光是想想,他便已满心后怕。
见兄长一眨不眨地将自己望着,郭瑾的心绪全都乱了,若是一个人愿意为了你连死都不顾,这又到底意味着什么呢?
正想着,郭瑾突觉后腰一紧,回过神来时,自己早已落入对方怀中,与他鼻尖厮磨,呼吸交糅。
“阿瑾可有受伤?”
他的声音满是余悸,郭瑾闻声,只想将这人狠狠摇醒。明明受伤的是他,清醒过来便匆忙关心自己身体的,却还是他。
郭瑾嘴角下耷,明显是要哭的架势。望着眼前楚楚可怜的娇俏姑娘,郭嘉知道,她是在关心自己,甚至可以用“吓坏了”来形容。
郭嘉受不住了,在郭瑾弯眉落泪之前,他极快地错开鼻尖,轻轻贴上眼前梦寐以求的红唇,认真地辗转厮磨。
她的唇瓣很软,似乎自己稍微用力,便要将它吻红了一般。
她的唇上还有几分药草的清香,似乎是帮自己尝过药汤的缘故,亲近起来更是让人欲罢不能。
郭瑾彻底懵了,顺利忘记自己潸然落泪的冲动,只感觉从唇上延伸爆发出一股冲头的燥热。
这算是……接吻了吗?
可这又是为什么呢……
郭瑾脑中心中皆是乱糟糟一片,她本想推开对方的禁锢,可思及兄长身上的刀伤,她还是认怂地收了动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