荀彧从容有度,继而自武胜、谋胜、德胜等方面再作补充,将袁绍之徒批判的一无是处。
位于曹操右手端的孔融终是忍不住出声驳斥:“荀侍中虽言之有理,然袁绍地广兵强,文有田丰、许攸等奇谋之士,武有颜良、文丑这般勇冠三军之将,文武兼具,恰似龙生双翼,恐难敌也!”
郭瑾未及出声,郭嘉便已嗤声笑道:“袁绍兵者虽众,然法令不严,田丰刚愎而好犯上,许攸贪婪而不检束,又有郭图、逢纪等擅权自用之人,必使其众交斗其间,还相离也。”
似乎被人道出心中所想,荀攸亦跟着温和出声:“奉孝所言极是,至于颜良、文丑等辈,不过匹夫之勇,可一战而擒也。”
果然,郭瑾悲伤地想,自己在吵嘴这方面还是有待加强。
一番争辩过后,曹操俨然信心倍增,彻底拍板之前,仍不忘提及眼下心头之患,“孤只恐大战之际,四周虎狼蜂拥而上,截断我军后路。”
郭瑾终是得机开口:“孙策保守江东,刘表坐观成败、见机事迟,皆无足虑也。张绣虽则二战不下,然近闻其有归降之意,以贾诩之才,定会劝之拒袁降曹。”
席间有人反诘一声:“若那江东孙策趁我军迎战袁绍,奇袭许都,又当如何?”
郭嘉却斜睨对方一眼,眼尾上挑,本是闲逸似水的视线,竟莫名显露几分锋芒之色,“孙策此人轻率而不擅防,虽坐拥百万之众,不过一人之敌也。”
也即是说,他只要敢来,刺客便能将他解决。
郭瑾不由后脊发凉,若说自己是穿越者所以可以预知张绣之事,可她始终都不明白,兄长到底是如何预测准,孙策当真会死于刺客之手的?
以及,如今的孙策到底是不是策马奔腾?
对方语噎,忿然甩袖回座。
静坐良久的戏志才终是开口提醒:“主公需得先平刘备,待局势大定,再趁势北上抗敌,争取占得主动先机。”
深觉时不我待,曹操终是敲定对战之策,复召众位谋士着手部署及筹备诸事。念及当年赠送与曹昂的明光铠,郭瑾亲自登门,以此为解说,特地奏请曹操准许大规模制甲备用。
待将农学司诸事安排妥当,想着马上便要随军进驻官渡,郭瑾溜达回府,本欲同家中好友告别,谁知竟不见司马徽踪影,郭瑾只得亲往诸葛亮房中相询。
熟料天高云阔、日头正盛,诸葛亮竟躲于室内自饮自酌。
听见郭瑾问话,诸葛亮趁着酒意无辜摇头:“德操兄回程在即,只说离别前欲往故友家中拜会。”
郭瑾见状,顺势落座于诸葛对面:“既如此,我便与孔明同饮。”
说着,提起酒壶仰头便灌。
诸葛亮显然有些愣了,“瑾兄可是心情不佳?”
郭瑾摆摆手,酒劲冲头而至,忍不住拉起对方的双手,拧眉反问道:“孔明以为,刘备此人何如?”
似乎瞧出她话中的憋闷之感,诸葛亮斟酌开口:“刘玄德素以仁义著称,身为汉室宗亲之后,虽则屡战屡败,然心如顽石,必有所成。”
郭瑾抬袖再灌,袖袍散落下来,露出莹莹似玉的皓腕柔荑,“仁义善恶皆有伪装,宗亲宦臣又有何异?百姓从不关心天下姓甚名谁,他们只想得以温饱,苟延残喘于乱世偷活,若可吃饱穿暖,便已是天大之喜。”
三国的百姓真的太难了,他们才不想管城头变换的是哪家大王旗,他们只想要天下太平。可就是这点奢望,却还是不能满足,最终沦为军阀残斗的牺牲品,悲哉哀哉。
郭瑾努力想了想,当年阳翟临别之前,自己于院中醉酒,似乎也和孩童时期的二郎说过同一番话。郭瑾不由单手托腮,只静静瞧着眼前清风朗月似的少年,视线迷蒙中竟莫名觉得,眼前这人同自家二郎确实有几分相像。
像又不像……
不想再争论朝堂之事,郭瑾同诸葛亮难得聚头欢饮,两人饮至醉意醺然。诸葛亮明显还留有几分清醒,见她倒头欲睡,忙伸手托起郭瑾的手臂,将她自席上带起。又见她脚步踉跄,几欲跌倒,不禁用力箍紧对方的侧腰,将她护在自己身前。
掌中的腰肢很软,很细。
诸葛亮手心发烫,正要将其送回房间,郭瑾却想起什么般,使劲戳了戳他的心口。由于醉酒,她的力道锐减,几乎可以算是蜻蜓点水。
“我就知道你还是会选择刘备!”
“刘备那厮有什么好?”
“孔明就这般想同我为敌?”
“……”
她的口中嘟嘟囔囔,诸葛亮无声笑笑,见她不依不饶,竟是拍拍郭瑾的头顶,轻柔开口道:“我没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