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为了你那位姐姐,在宫里三番四次作恶多端,我劝你你可听过一句,你母亲病卧床榻,全然不都是为你的处境担忧,难道就比不上她一丝好?”
淑妃唇瓣颤抖,她在父亲的桎梏中无比失措,竟是腿软要往地下倒去。
她从不知家里如何艰辛,她以为家里再难,还有父亲微薄收入周转,她没有想过……
御史中丞一把拉住她,声音发颤到几乎发哑,“当真你如此糊涂,非要拉着全家给你陪葬才肯罢休,要你父亲与你母亲这两条垂暮之年的性命与你身首异处么?”
淑妃忽然睁眼,抓紧父亲手臂上的衣衫。
“不是的,我不是要害全家。”
她怎会希望全家出事,母亲和父亲自她回来对她的百般照顾她明明记得的,她只是心里忘不了姐姐的仇恨。
她入了宫,她做了第一步……
“我什么都做了,父亲。”她的眼泪结成大粒往下滚落,“我从害死洛美人那天起便回不了头了,皇上会恨死我的。”
她看着御史中丞,泣不成声,“父亲,我怕,这宫里人人都是吃人血肉的,我得了宠爱我不得不争,我不与旁人抢旁人便会来夺我的东西,纠我的错处,我怕他那一日知道了恨我,我......”
“我......我明明欣慕他,我不想他恨我......”
她越来越怕,怕东窗事发,又怕皇上那日不爱自己了,到时候疼惜她都不能。
秦婕妤入了宫得了宠幸,甚至怀了孕,那时候她便再也支撑不住,她需要更有利的位置,她才能保住自己,才能立于不败之地。
“为父知道,为父知道。”御史中丞搂紧她颤抖的肩膀,紧闭双眼,“这宫里太苦了,咱们不争了不要了好不好?”
“可是......”淑妃在他怀里摇头,“皇上不会放过咱们家的。”
她不要,她自首,可是李筠怎么可能放过她,她犯了这么多的罪,哪一件都是抄家灭门的罪名。
她从来都明白自己做的事有多不堪,可是已经这样了,她根本没办法回头。
可是抱着她的人却道:“有办法。”
御史中丞将她从怀中捞起,揉了一把眼睛,朝着外边喊了声,“进来吧。”
门被打开,端着漆盘的人便入内,三两步走至两人身前,淑妃喘息着朝他看。
只见红帕掉落,露出一把锋利的刀。
作者有话要说:这个事马上结束啦,写的太嗨到一点了,晚安安短刃刀柄刻着栩栩如生的兽纹样式, 刀刃处的光泽在漆盘上显得尤为清晰,淑妃直瞧了一眼,便瞳孔微颤。
她眼泪都忘记擦了, 抬起脸有些木讷的看自己的父亲。
“这是做什么?”
“为父......”
御史中丞刚要说话,便被淑妃往后推了推, 她面目全然错愕, “父亲要女儿已死赎罪,从而护住全家声誉么?”
眼下若是说是她自己疯了, 寻了死便能解开局面?
一直在外围观的苏塘细想了想,若是她这位父亲同意了, 淑妃愿意,那就是为一个好法子。
可她这位瞧着颇有几分情义的父亲, 真的会祭献一个女儿保住全家安宁么,再说若是淑妃不愿意,那还不是有的闹?
很显然淑妃也不相信自己的父亲会下这个狠心, 她指着那短刃, “女儿不孝, 为了全家欣荣可以以死平息皇上怒火,可女儿没曾想是父亲给我递上的这把刀......”
她声音略显撕心裂肺, 手指也在不停的发抖。
“父亲, 你当真要女儿死么?”
苏塘听在耳里只暗道不妙, 纵然御史中丞一瞬间勾起淑妃顾惜母家的情来, 但出嫁的女儿泼出去的水, 人都是为了自己活的,若是淑妃刚建立起来的愧疚被失望浇了凉水,这不是白搭么?
不过即刻便生了反转,御史中丞苦涩的笑, “你是我娇贵长大的骨肉,我怎会要你去死呢,就是我这条老命搭上也要为你挣上一条活路。”
淑妃的提起的心这才往下放了放,她目光盯在那刀面上,颤着唇问,“父亲想要女儿怎么做?”
他既不想让她自缢,那为何带着一把刀来这。
御史中丞靠近了自己的女儿,一双沧桑的眼睛里映着她乌黑的秀发,他道:“为父入宫的时候皇上对我说,庄太妃一心礼佛,太后与她素来亲近,但她还是因为先帝去了寒露寺祈福念经,这么多年过去了,其他在宫里的太妃太嫔都已经去了,唯有她活得油光满面,瞧着珠光宝气,满身的尊荣富贵。”
庄太妃是个很会审时度势的人,自淑妃瞧见她的第一眼便感觉到她的淡泊与聪明,就是察觉到她看的太清,淑妃便一开始便与她说好一切,让她知晓太后的病只有她能治,也让她知道得罪自己并没有什么好下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