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怎么这么早就起来了?”她轻声开口,打断了他,苏寒祁闻言抬眸朝她的方向看过去,看到她穿着一袭轻薄内衫,松散舒适,能够看见隐约的曲线。
他将视线移开,注意力集中在手中的书上,“我每日都是这个时辰起。”
说完,他又问她,“会不会吵醒你?”
裴清绮摇摇头,“不会,我一点动静都没有听到。”
说着她还有些不好意思,“你每日起得这么早,我却酣睡着,会不会不太好?”
她本就是客气一下,谁知男人忽而方才手中的书,盯着她看了良久,随即道:“你可以日后早起与我一同练功,强健体格,你太瘦。”
裴清绮:“……不用了罢。”
男人眼神一暗,似乎有些不满。
裴清绮动了动嘴角,见他好像酝酿着郁气,心中还有些怔愣。
她极少见到苏寒祁表现出愉悦,但也很少见到他不高兴的样子……就因为自己拒绝同他一起练功?
苏寒祁却不这么想,他心中所想全是前段时间莫名其妙梦到的片段,她瘦弱无力,面对强硬的欺辱时根本没有任何反抗的余地,在山匪前只能任人宰割。
他不求她一定要能战胜男女之间体格力量的差异去反杀男人,只求她能拥有自保的能力,至少在旁的女人欺负她时,她能耍出几招震震场子,莫叫旁人轻易欺负了去。
但这话他却不知如何开口,总不能因为他的一些莫名其妙的梦,叫她去做一些她不愿意做的事情。
男人眉眼始终沉着,裴清绮却以为他是生气了,不知该如何。
二人之间的氛围便沉默起来,直到洗漱完出门,都没和对方说话。
按照宫中的规矩,今日太子妃该是去给苏皇后斟茶的。
苏寒祁并不放心她,出了房门后对一旁的裴清绮说:“待会我先陪你去母后那里。”
裴清绮摇了摇头,“你去做自己的事情,皇后娘娘人很好的,她不会为难我。”
苏寒祁忽而笑了,“我不是怕她为难你,是怕你怯场。”
虽然只是浅淡的笑意,但还是让裴清绮有些慌神。
他原来没有在生气。
她看着他,暗暗地在观察他的习惯,她发现他虽然看上去不好相处,实际上却是一个很有修养的男人。
前世因为他的生人勿近,她对他的了解一直浮于表面,再加上不希望苏允承误会吃醋,她更是主动避嫌。
而苏寒祁也很配合她,除了替她出头的那几次,他几乎不曾主动接近过她,甚至也会礼貌地避开。
察觉到身旁人的视线,苏寒祁回过头来,眼中的笑意还未完全消散,整个人都添了一丝柔和,“怎么了?”
裴清绮回过神来,笑着摇摇头,“没什么。”
两人一起出了府,相视一笑的模样倒是有点新婚夫妻之间甜甜腻腻的味道。
苏允承听到大门打开时,看到的就是这样一副场景——
两人说说笑笑,琴瑟和鸣。
他又想起前世他纳妾时,站在裴清绮的角度,看到的似乎也是那样的场景。
苏允承心一痛,声音沙哑到极致,“岁岁……”
他喊她的名字,拖着脚步上前,还是无比想要靠近她、渴望她。
裴清绮听到熟悉的声音,一下子就顿住了脚步,看到面前男人的那一刻收敛了所有的笑意,只剩下微诧和不耐,“怎么又是你?”
怎么又是你……
苏允承自嘲地笑了一声,拖着沉重的步子上前,“我等了你一夜。”
他话音落下,苏寒祁已经先一步挡在裴清绮面前,周身散发着寒气,“宸王,自重。”
他眼中毫不收敛地散发着寒意,丝毫不顾及苏允承的面子,将裴清绮护在身后护得严严实实,语气冰冷仿佛利刃,“觊觎皇嫂,你可知是多大的罪?”
“是罪又如何?”苏允承轻蔑地笑,与面前男人对视,眼中染上不顾一切的疯狂,“我不在乎,我唯一在乎的便是她。”
苏寒祁握紧拳头,眼中倏然冷沉,凝固着眸中旁人看不懂的情绪。
半晌,他对着一旁的裴清绮,眸色温和许多,“先去轿子上等我。”
裴清绮神色沉重地看着他,见他眸光坚定,便点了点头,“好,你快些过来。”
“嗯。”
说罢,她便先行一步,又回头看了他们二人一眼,随即头也不回地离开。
虽然不愿牵连苏寒祁,但事到如今已然牵连了他,裴清绮也就不再矫情,如若她留在那处,便是说到天荒地老苏允承也不会愿意放手,如今也只有寄希望于苏寒祁。
当人没有能力时,便是没有骨气、没有面子可讲的,只需记住落魄时旁人给的恩情,来日一一偿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