狄书萱也放软了态度,柔柔地靠在苏允承怀里,抱着他的脖子撒娇,“王爷真的误会萱儿了,方才萱儿说让王妃姐姐去爹爹那里偷兵符,那是因为萱儿无意之中发现爹爹深爱的女子与王妃姐姐有七八成相似,若是让王妃姐姐去偷兵符,既便是被发现,爹爹定然不会太过怪罪……”
她顿了一下,继续说:“若是王妃姐姐也真心爱着王爷,定是愿意为王爷分忧解难、义不容辞的!”
听了她的话,男人眼中有些复杂,渐渐浮起一些别的情绪。
他知道,如果是以前的裴清绮只要是为了自己的事情,她定然是赴汤蹈火在所不辞,她就是那样的率性贞烈的女子,爱的时候便是全盘给及,不爱的时候也是洪涛猛泄无法挽回。
她也许愿意为了自己去偷兵符,可他不愿意她去冒险,他伤害了她,不愿意再将她推得更远。
“兵符不是那般容易就能偷来,你都没有信心,何况是她?”苏允承沉默片刻,回道:“此事不必再提。”
狄书萱眼眸震了震,虽然早有预感他会拒绝,但心还是痛了一下。
“萱儿明白了,是萱儿太欠考虑。”她低着头,敛下眉眼中的暗色,“不知王爷如何处置姐姐腹中孩儿?”
苏允承脸色这才有了些变化,却也看不太出来他的情绪,只说:“那野种来路不明,既然她珍惜那便让她留着,算是她跟本王这么多年的情分,等苏寒祁下台没有办法再护着她,本王便将她送出府,从此一别两宽,后宅中只余你一人。”
狄书萱感动一笑,眼里含着细碎的光,在男人脸侧亲了一口,“王爷可要记得自己的话,切莫骗了萱儿!”
苏允承对她淡淡一笑,“自然。”
狄书萱闻言心满意足地将头靠在他的心口,听着他的心跳声,思绪却沉冷下来。
他果然还在哄骗自己!
明明裴清绮腹中是他的种,他却始终不肯承认,宁愿头戴一顶绿帽子也要在自己眼皮子底下护着那个贱人母子平安!
她当时怎么会被他骗住的?谁有这么大的胆子敢在王府与宸王妃私会?
苏允承既然招惹了她,那这裴清绮他不舍也只能舍掉!
……
夜深。
苏允承将狄书萱哄睡,看着她睡着时酣然纯真的睡颜,眸中没有一丝波动。
他翻身落地,没有发出任何声响,连外衣都没穿便去了偏院。
狄书萱不会无缘无故说出让裴清绮去偷兵符这种话,今日他不在府中定是发生了一些什么。
他去了偏院,并没有去裴清绮的房间,而是去了春枝住的地方。
偏院地小简陋,春枝只能住在简单收拾出来的柴房里,一踏进去便是一阵腐朽的气息,还带着淡淡的血腥味。
苏允承顿住了脚步,忽而想到方才回来时在裴清绮的房间里也闻到了同样的味道,他本欲询问,之后被裴清绮疏离冰冷的态度所影响,竟未再深究。
春枝正奄奄一息地躺着,听到一阵脚步声传来猛然惊醒,看到面前立着的人影下意识地往后瑟缩着,嘴里含糊着求饶:“别过来……别过来……”
她抱着脑袋,一边哭一边喊:“狄夫人要打便打我罢!我家王妃的孩子不是野种!”春枝处在半梦半醒的状态,说话还有些含含糊糊,但苏允承还是听清了她的话,一下就沉了脸。
他将春枝喊了起来,冷声问:“谁打你了?”
春枝还未从混沌中清醒过来,便看到面前的男人寒着一张脸逼问她——
“狄夫人为何打你?王妃如何了?她是否受伤?伤到哪里了?”
他一连串的问题将春枝问得怔住,看到眼前的男人是苏允承时眼神才逐渐清醒过来,挣扎着就要从地上起身,“王爷,奴婢……”
她本要行礼,却体力不支无法起身,苏允承摆摆手,不耐烦道:“不必多礼,先回答本王的问题!”
春枝吐出一口气,看到苏允承眼里满满都是急色与愠怒,以为他是关心裴清绮的,下意识哭答道:“狄夫人说我家王妃肚子里是野种,王府留不得,就要逼着我家王妃去堕掉!我家王妃不肯,狄夫人就要逼着滴血验亲,奴婢、奴婢没有拦住!”
她越说,面前男人的脸色便越白几分。
他后退一步,眼里升起了浓重的白雾,惊愕与怒火同时灼烧,将他眸子衬得越发黑沉。
“滴血验亲、王妃不过足月的身子,她要如何滴血验亲?”
苏允承脸色黑得吓人,眸中闪过一丝杀意,“府中其他管事的人呢?就任由她这般胡来?”
春枝看着面前男人大发雷霆的模样,以为苏允承是来为她们出头的,哭着越发厉害,抽抽噎噎地控诉:“府中下人见王爷宠爱狄夫人冷落王妃,心中自然会有几分计较,都是讨生活的人,谁愿讨好没有好处的主子?这便算了,可恨的是一些见风使舵落井下石的人!先前分明受了王妃的恩惠,如今见王妃不受宠了,连忙便去巴结狄夫人,恨不得把王妃扒皮抽筋来讨狄夫人欢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