吕二嫂压低了声音,凑到吕大嫂耳边道:“那位可是个活神仙!”
吕大嫂同意了,然而这私下的问话最后还是闹到了吕公那里。
吕母听了吕二嫂的问话,哪怕她说得再委婉,吕母还是大惊失色,而后断然否认。
但吕二嫂也不是轻易罢休之人,直接送信去吕释之那边,让他回禀刘季,直接派人过来接吕母,于是这事情就瞒不住了。
吕公面色铁青,怒瞪着吕二嫂,“你身为儿媳,竟敢这样揣测你的婆婆,还敢绕过公婆私下做这么大的决定,你还有没有将我们放在眼里!”
吕母站在堂内,一脸难堪。
吕雉站在一旁,知晓此事原委,她心里满是荒唐。
她的夫君,怎么会生出这样的想法?他对她,她这个结发的患难夫妻难道就没有半分尊重吗?
他竟然这样揣测她的母亲!
吕二嫂也被吕公如此暴怒吓住了,但她还是小声的争辩道:“您心里不是也有怀疑吗?若此番验证了果然不是,不也还了母亲的清白?”
吕母闻言,错愕的看向吕公。
吕公脸色愈加难堪恼怒,他伸手指着吕二嫂,五官狰狞似要吃人,暴喝道:“你还嫌我吕家丢人丢不够吗!”
吕母过去认亲,怎么认?
在已经确定那周宁和他没有血缘关系的情况下,他妻子又去认亲,谁不得多想?
这是要让他妻子当着全军上下说她背叛了他,说她与别人有染。
要当着全军上下,扒他的脸皮啊!
所以,哪怕那周宁真是吕母的奸生女,他也宁可当作不知道,丢不起这个人!
吕母的错愕转为伤心,她嫁给他几十年了,他还不知道她的为人吗?可他竟没有否认。
吕二嫂低头绞着手帕,担忧了七年,儿子的命在她心里比什么都重要,她喃喃提醒道:“可如今人已经在外面候着了。”
这说的是刘季那边派来接吕母的人,她知道公爹一直以来很看重刘季,尤其是刘季起事后,他几乎对刘季言听计从、有求必应,因为这一位,关系着他那贵不可言的箴言。
但出乎意料的,吕公面上只闪过片刻的挣扎犹豫就拒绝了,“打发他走,我吕家没有这样的事。”
吕雉站在一旁,看着这一出闹剧,突然很想笑,原来脸面比富贵重要啊。
吕二嫂激动的辩道:“不过试一试,不说为了你的两个孙儿,你细想想,他若都对孩子下手了,吕家这一门,哪个能讨得了好?”
眼见吕二嫂越说越远,吕大嫂终于如吕泽信中交待的那样,拦住了她。
但吕二嫂被拦住了,吕母又站出来了,她泪眼婆娑的道:“我去!”
吕公怒而骂道:“你又发什么疯!”
吕母哭道:“我清清白白了一辈子,临老了,不能受这样的诬蔑,我要去证明我的清白!”
吕雉上前搀扶住吕母,觉得眼前的一切都太荒诞了,原来面子比孙儿的性命重要?
她那牢狱之灾真是受得不冤枉。
吕母捶着胸口,哭怨道:“吕文啊吕文,我跟了你一辈子,你不信我?”
“我说了不准去!”吕公铁青着脸,回避了吕母的问题,断然喝道。
眼瞧着屋内公婆之间气氛越来越紧张,而屋外还有来接吕母的人没有打发,贤惠又能干的长媳吕大嫂叹息一声,走到吕母身边,搀扶着她另一边,开始温声劝和。
吕公还是很重视这个长媳的,慢慢的平息了怒气,过了大约一刻钟左右,吕雉搀扶着吕母出了吕家大门,沉默的登上了砀郡派来的马车。
吕家这边往返传信的功夫,众士卒的家书也从各处陆续传回彭城,发到了各营政委手里。
周军上下一派喜气洋洋,尤其是看着自家政委从喜先生那里领回一大叠木牍,那笑更是怎么都收不住。
“政委,沉不沉,要不俺替你搬回去?”士卒们热心极了。
政委笑骂道:“滚,好好站你的岗,老子也是提刀上战场的,这点东西还没一个人头重呢。”
有士卒提醒道:“那都是木片,政委你小心拿着,别掉了啊。”
政委随手将木牍拎高晃了晃,“这都打着孔穿着线呢,怕啥,掉不了。”
士卒们都笑,政委也笑,“行了,一个个再啰嗦,小心领了家书,我也不给你们念,都好好站岗,等下了值回来找我领家书。”
士卒们闻言立正站好,抖擞精神,嗓门洪亮的应道:“是!”
在城门上站岗的别营的士卒们这几日看着周军派出的信使一个个回来,心里别提多羡慕了,惆怅的眺望城门外,他们什么时候能收到信呢。
或许是老天听到了他们的请求,此时,一个面生的传信兵快马急速的向彭城内驶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