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生气是会生的,不过世子自有说辞。”晓斯笑呵呵地继续,“世子说自己孤儿寡母,世道艰难,要是谁嫌弃茶水不好,就资助点银两,好让齐家周转。”
柳忆张张嘴,没说出话。齐简就算再胡闹,来者是客,也不至于做到这一步,除非,他是真没钱。
可诺大齐王府,产业说多不算多,说少肯定也不少,他堂堂齐王世子,怎么会穷困成这样?想到什么,柳忆嗓子发紧:“他当初,是不是连齐府账本,都摸不到?那他,吃穿用度,都还够吗?”
晓斯没回答,注满水后端起茶杯,小声道:“都过去了,现在世子依旧是齐王世子,谁也不敢小瞧了去。”
柳忆没接话,深吸口气,接过三才杯。
将茶水连同破碎茶叶一同倒掉,柳忆打开灶台旁边柜子,找出个瓷罐,随手打开,抓上小把黑乎乎的东西。
“你说,他将木耳当茶泡了?”齐简神色诡异,嘴角绷不住,越翘越高。
“可不是。”想到这里,晓斯也笑得不行,“世子妃将倒了热水的三才杯,放在姜夫人面前,恭恭敬敬说请喝茶,然后小的眼见着那茶杯盖子,慢慢拱起来,姜夫人看见木耳时,脸都黑了。”
“也亏他想的出来。”齐简笑笑,“姜夫人就没发怒?”
姜夫人发怒不要紧,文的武的柳忆都不吃亏,齐简只是担心,姜夫人出言狠戾,柳忆会顾及齐府名声,硬受下来。
自己的小豹子,在别处受委屈总是不行的,微眯起眼睛,齐简开始盘算,是不是该做些什么,找补回来。
谁知晓斯却摇摇头:“姜夫人并没发怒,甚至还说世子妃乃无心之失,她不与计较。”
这到完全出乎齐简预料,能让姜夫人忍下来,只有一种可能,姜夫人有事相求,或者说,有事挑拨。
“她后来,又提纳妾之事?”
晓斯应声是,看齐简面露不悦,赶紧继续:“但是世子妃没答应。”
听见这话,齐简隐隐高兴起来,舔舔嘴角,轻笑一声。
“世子妃说,想给您纳妾,除非从他尸体上踏过去。”晓斯再接再厉,试图将当时情景全展示出来,“世子妃说完这话,姜夫人脸上一阵红一阵白,忍耐许久,才没骂出声来。”
惯用暗刀虚与委蛇的人,碰到真刀真枪明着来的,可不是要被怼得要口无言?想到柳忆红着耳根,说出这种话来,齐简愉悦中,还有些感动:“后来呢?”
“后来姜夫人说,就算感情甚笃,诞不下子嗣也是没用。”晓斯停顿片刻,神情犹豫。
齐简挑眉看他。
“然后、然后。”晓斯一咬牙,“然后世子妃说,金诚所至金石为开,他努力耕耘,情感上天,难说,难说您就能怀上了。”午觉睡得很久,柳忆翻身个身睁开眼睛,看出日头早就偏西。
齐简端坐外间桌旁,和煦阳光落在身畔,勾勒出温暖金边。
怔怔盯着那道身影,直到阳光被云彩遮挡,金边散去,柳忆才揉揉眼睛,慢吞吞坐起来。
“看够了?”齐简没回头,声音轻轻的,尾音上调,有些诡异。
“被你发现了啊?”柳忆不自在摸两下脖子,想起个别的事情,“之前给你的玉牌,怎么没见你戴?”
齐简没回答,起身慢慢走到珠帘旁边,含笑挑起珠帘。透明珠子在时有时无阳光下,好似闪着亮光,擦过齐简脸颊和衣摆,摇晃几下,再次归于平静。
齐简挑眉,站到床榻前,用舌尖舔着自己唇角:“如此嗜睡,莫不是怀了?”
“怀什么?”柳忆错愕片刻,反应过来,自己上午说的话,被齐简知道了!
小霸王龙知道自己背后这么说,该不会气得直接咬死自己吧?柳忆眼睛瞪得溜圆,惊恐之情溢于言表。
“我又不吃你,怕什么?”齐简笑着坐下,伸出一根食指,点点柳忆下巴,“说好的三局两胜,我不会强来。”
柳忆捂着衣襟的手,松开两寸,讪讪笑了。
“何况我真要强来,你也不是毫无招架能力,我的小柳将军。”齐简垂眸,看向柳忆指尖,目光停留片刻,用从指尖挪到虎口。
双手依旧白净匀称,比少年时修长一些,内侧却有层薄薄硬茧。不是常年握着兵器,是不会磨出这层茧子的,齐简想到之前听暗卫提过,柳忆不但刀枪用得好,甚至能徒手取人性命。
再次看向这双手,齐简眸色转暗,用蒋太傅话说,这是双能够提笔安社稷的手,谁能料想,五年时光转瞬过,当初那双提笔的手,如今都已经染过血了?
心疼地摸摸虎口处薄茧,齐简俯身,亲吻上去。
顺着他的目光,柳忆看看自己手,还没等说什么,便看见齐简俯身,接着手上传来温热感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