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玉没想到端庄持重如沈墨竟也有过叛逆的时刻,白玉喝了口汤,觉得胃暖和起来,看着他,饶有兴致道:“你自己一个人待在山上,不害怕么?”
说起儿时,沈墨脸上并无向往之色,甚至目光凝了一抹清寒,只是他垂着眼,谁也看不到眼底的黯然,他唇角微扬,无声笑道:“不是一个人。”
他说话柔和,也听不出是什么情绪。
白玉从未听他说起儿时的事,巴不得多了解他一些,哪里肯终止话题,便追问道:“那是与谁一起去的?”
“还有一个小姑娘。”沈墨只随口答道,并不觉得有什么,那时候他年少,也没想过什么男女大防。
只是说起那小姑娘,沈墨突然想到了那美人阁的女掌柜,那时他觉得她好似在哪见过,这才想起来,她长得与那小姑娘有几分相似之处。
小姑娘?青梅竹马?!白玉瞬间觉得手里的汤不香了。
沈墨没觉得有什么,然白玉心却瞬间提到了嗓子眼儿里,她嗅到了危机的气息,就算当时两人年纪还小,到底也是孤男寡女,少年人的感情最为真挚美好,沈墨至今还记得她,可见他心里定是有她的。
上次在水月庵,沈墨说,除了她,他没有碰过别的女人,如果是真的,为什么这么多年他不碰别的女人?难不成是在那女人守身如玉?
那么,如今那姑娘么?
沈墨不知白玉百转千回的心思,就算知晓,也不会解释什么,他割下一只兔腿,微笑着递给她。
白玉悻悻地接过,看着流着油,香喷喷的兔腿,郁闷地啃上一口,一想到沈墨心上也许有别的女人,瞬间觉得入口的烤肉无滋无味。
“那位小姑娘呢?”许子阶笑道,一时有些好奇沈墨的情史,却忘了白玉还在场。
红雪像是察觉到什么似的,目光投向白玉。
白玉一脸慢慢悠悠地啃着兔腿,看起来并不在意的样子,其实心里已经炸开了锅,正凝神细听着。
“不知道。”沈墨微摇头,想到少时那段时光,沈墨忽然轻叹一声,笑容也敛去了几分。
白玉一直紧盯着他的神色,听他那一声叹息,只当他心怀遗憾,惦记着那名小姑娘。
白玉心中像被人扎了根刺,她是半路杀出来的,哪里比得过人家青梅竹马,白玉将吃了一半的兔腿放下,默默地站起身,语气清淡,“我吃好了,有些困,想回马车上睡一会儿,你们慢吃。”
沈墨似乎没有注意到白玉低落的情绪似的,微颔首,由得她离去,目送她片刻,便收回视线,继续与许子阶等人闲聊,只是话题却转到了别处。
夜深了,大家都已然睡下,白玉躺在车厢中,一点睡意也没有,车外秋虫声唧唧,时不时还有夜鸟的怪叫声。
她满脑子都是沈墨,想到自己抛下一切跟着他,如果他心里对别的女人念念不忘,她该怎么办?她一点都不想沈墨心里有别的女人,光想想她心里就难受得很,想着想着,鼻子就发起酸来,该死的,她必须要去问清楚,憋着实在是难受。
白玉穿好衣裳,悄然下了马车,夜风凉人,离了温暖的马车,白玉不由自主地打了个哆嗦。
冷月的清辉洒在树林间,四野俱寂,令人心中不由感到寂寞。
微微的亮光自沈墨马车上的缝隙透出,看来他还没睡,白玉鼓起勇气走过去,不论如何都是要把话说清楚的,她不想再藏着掖着。
白玉来到他的马车外,这辆马车的车夫不在。他们都到装着行囊箱笼的几辆马车上睡去了。
白玉抚着怦怦乱跳的心口,吸了吸气,才轻扣车门,等了片刻,不见声响,莫不是不在?
白玉又扣了几下,想了想,出声道:“沈墨,是我。”
里面终于传来了沈墨的声音,“怎么还不睡?”
声音清朗柔润,大概是还没躺下的,里面响起窸窣声,像是放下书本的声音。
白玉看着里面微微晃动的人影,一咬牙,道:“你开门,我有话要和你说。”
里面的人默然片刻,才温声道:
“白玉姑娘,有什么话明日再说,夜深了,你先回去睡吧。”
见他换了称呼,那声音还隐含着一丝无奈,他莫不是怕她对他做出非礼之事来?至于这么防着她?白玉脸上登时火辣辣地烧起来,羞极生恨,索性一拍车门,恨恨道:“沈墨,你是不是不待见我?”
沈墨没回话,不知是默认还是没想到还怎么答。
不论是哪个答案,都令白玉感到难堪,热切的心瞬间凉了半截,她冷冷道:“既然你不待见我,我走了就是。”顿了下,又加重语气道:“我现在就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