事实上,他不单早备了奶娘,便是庚生穿的衣物,裹着的小棉被儿,他都事先叮嘱,叫人给换过了。连带着将小家伙收拾得干干净净,这才将孩子给抱了来。莫不然,要让卿儿看见庚生刚抱过来时,那副可怜见滴小模样儿,依她这柔善心肠,定是要惹哭了她。
听说已有了奶娘,念卿心安下来。抱着庚生不挪眼的看。韩奕羡瞧着瞧着,又不免暗自有些个心酸。他亲一亲她的发心,将她揽得更紧一些。
不妨事的,他想,若有庚生,那想来亦当有他的荷儿!而他的乖卿卿,性子温良纯善,真真儿的好女子,再好亦没有的人儿!老天怎忍心不眷顾于她!
临近这月末的一天,祖宅来人说是老夫人有事请二爷回府一趟。韩奕羡略是思忖,便跟着去了。虽然情知母亲找他,多半绕不开子嗣的问题。只他心意坚定,母亲又能如何?总不能强逼着他收房!甭论,便是强逼,他又怎会肯!
然饶是他心有准备,在回了祖宅,见到母亲身旁的女子,他还是微怔了一瞬。
“羡儿”韩母面上全不见气怒的表情。她笑容可掬,一脸慈和的与他介绍道:
“这位是师家的闺女,名唤锦凤。”
“锦凤见过韩爷!”锦凤上前行礼,举止娴雅大方。
韩奕羡眸色发凉,冷冷的看住锦凤,此时,他心里只有一个想法:大抵无论活得几世,他的卿儿都远不会是师氏的对手。这个女人目的性太强,心窍又太多!还脸皮太厚!就眼前这情状,指不定她已来过多少回了!
“羡儿!”韩母皱眉,对儿子的态度很不满。
韩奕羡却不理会母亲,只朝着锦凤问道:“你可是有心于我?”他懒得浪费时间,问得毫不迂回。
韩母与锦凤俱是一怔,旋即,韩母看向锦凤,一张略见富态,甚为养尊处优的脸孔上堆满了笑容。菱香,儿子看不上。许是嫌人姿容不够。她的儿,她省得,心高气傲挑着呢!只眼前这位与之相比,那可就是天上地下,麻雀同凤凰的差距!
不说身份是云泥之别,便是姿色,纵使菱香生得水灵,貌美如花,是她屋里头颜色最娇艳的一个。但同师家闺秀一比,便立马落了下乘,变作庸脂俗粉全没了看头!
男人嘛,哪有不贪新鲜,不爱美人的!儿子将那晦气的护得眼珠子似,就她看,亦不过是因着那丧门星一张脸生得好看罢了!只这锦凤可有哪里差了?论美貌,她觉着可是比他的虞氏更为秀丽可人,更加顺眼得多!臻首娥眉,明艳而不失端庄,天生的贵气!做她韩家未来的主母真个再合适没有!
有道是男追女隔座山,女追男隔层纱!锦凤的心意,这段时日以来,她早已看得明明白白!她本没想这么快便与儿子言明。但既然此刻儿子这般问了,这会子索性就把话给挑明了也好!
儿子便是一时不予动心,可只要锦凤有意,温柔可心着,多表现个几回,总归能把他给慢慢捂热了!
锦凤朝韩母不无羞涩又温婉的一笑,再抬眼对上韩奕羡不见一丝笑意的脸庞。她有片刻的犹疑,但最终她还是微红了脸,着羞的看一看他,尔后低头不语,面现小女儿娇态形同默认。
她不是不知现在并非向他表明心意的最佳时机。事实上,按她的本意,她是想着先接近他,所以她从韩母着手。
待得能接近他了,她再寻机投他所好,想着法儿的讨得他的欢心。尔后她须得等到时机成熟时,诱得他主动对她剖白。这男女风月事,总是要爷们先开口的好!
只不曾想,他会这般突兀的问她,弄得她猝不及防,进退两难。然韩母跟前,他问了,她断不能回避!讨得韩母的欢心,对她同样至关紧要!
韩奕羡看着她,掀唇嗤笑,眸底一片冷凉。
久不见儿子出言回应,又见他脸上神情讥诮,委实淡冷,韩母看得心急!她瞪向儿子,口气不悦的唤他:“羡儿!”
韩奕羡看也不看母亲,只朝垂头故作娇羞的锦凤漠声言道:“既是闺秀就莫做妓子作派!”
锦凤闻言猛然抬头,盯住韩奕羡不可置信般眸现水光。
韩母不意他竟然说出这等话来,气得冲儿子怒喝道:“混账!你这说的什么话!”
韩奕羡充耳不闻。自进屋,看见了锦凤,他便不打算再理会母亲。他成亲不过一年,母亲便不停的要给他塞人,她可曾有想过半分卿儿的感受?如此作为,又欲置他的卿儿于何地?
而明知他对卿儿的心意,在他为了卿儿宁愿出府另立门户,亦不愿纳人的情况下,母亲仍执意如斯,一意孤行。又到底可曾有为他想过半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