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年天的就生事,多使些银子,叫人牙子打发了吧。”顾锦瑟轻描淡写地说玩这些,头也不回地走了,留下吴妈妈一个人呆若木鸡。
“王妃……”话没说完,目光所见之处,顾锦瑟的背影越来越来,让吴妈妈提前报备的时间都没有。
不问前因后果就简单了事,这不像是顾锦瑟的行事风格。顾锦瑟去的方向正是寒玉堂无疑,这般匆忙赶过去,是为何故,吴妈妈不难猜出来。
吴妈妈心里发愁,只盼两个年轻人无事。
顾锦瑟直到现在都是和裴泽住在一处,她没有独立的小院,饮食起居都是和裴泽一起。顶着沉重的翟冠,身着反复的王妃冠服,顾锦瑟额间起了细细的汗意,但她未做停留,径直朝书房走去。
裴泽白日几乎都在书房,沿着走廊走了片刻,远远就在张泗候在一隅,见顾锦瑟来了,忙不迭整理了番小步快速上前,躬着身子恭恭敬敬道:“王妃。”
叶梁和裴泽这厢还在说话,外面就传来张泗的声音,主仆相视一眼,很快,裴泽坐回轮椅上,叶梁大步向前,负手立在门边。
门很快就推开了,裴泽佯装看书被打断的样子,微微抬头,“这么快就回来了?”
顾锦瑟轻“嗯”了声,走进书房,看了眼叶梁,“叶梁,你下去吧,本王妃有话和王爷说。”
“诺。”
年轻的侍卫前脚刚踏出书房,后脚顾锦瑟就关上门,听着门开又关的声音,裴泽意识到情况不对。
“怎么了?”裴泽放下书,手推着齿轮向前,直到靠近了,才发觉顾锦瑟脸上的汗。
顾锦瑟头一次没有蹲下身子,与裴泽平视,事实上,她自己都坐立难安。有些话,她酝酿了许久,想着该怎么说,才是最合适的。
在皇宫,那些流言蜚语听在耳里,顾锦瑟不觉得有什么,若非林夫人催着她回来和裴泽解释清楚,顾锦瑟觉得,可能这事就这么过了。
没想到出了宫外,一路上大街小巷竟然都在谈论此事,一传十十传百,众人深以为然。离王府虽然门可罗雀,却不至于闭目塞听,今晨的事,府里不会不知道。自踏进府,到寒玉堂这段路上,顾锦瑟行色匆忙,但周围的眼光,她没法忽视。
顾锦瑟这才开始心慌,人言可畏,能以雷雨不及迅耳之势深入人心,或许,顾锦瑟当初拒婚,就意味埋了一颗种子,如今爆发了,这才一发不可收拾。
想起前世,她被徐晚儿屡次推挤,看着裴铭与徐晚儿恩恩爱爱,心里堵着一口气上不来,顾锦瑟高傲惯了,断是不愿别人知道她婚后过得不好,就这样,娘家人都以为她过得很好。
其实,哪怕前世她能退让服软几步,也不至于处处受徐晚儿掣肘,裴铭是个心狠的,但在王府那几年顾锦瑟过得并不快乐,很大原因是因为徐晚儿。若是前世她能放下身段,多和娘家讲讲在王府中发生的事,也许,后面很多事都不会发生。
林夫人说得不无道理。有些话,还是要说出来,两个人坦诚相待,敞开心扉。
顾锦瑟深呼吸一口气,她站在裴泽身前,一瞬不瞬地盯着他,一字一句,铿锵有力:“王爷,我嫁给你,不是因为裴铭!”
裴泽浑身一滞,微怔地坐直了身子,一双黑眸里似是水波微漾,他轻声呼吸,一时间书房内落针可闻。
“我承认,拒婚之前我就知道了徐晚儿和裴铭的事,但,那与我想嫁给王爷的决心无关。”顾锦瑟两手攥紧了手帕,继续说着,“我拒嫁他,的确有这般缘故。但是,嫁给王爷你,绝对不是因为裴铭!”
裴泽没有说话,眸若幽潭,一言不发,沉默在此刻蔓延开来,顾锦瑟无法从裴泽的眼神中看出什么,她以为裴泽是生气了,一颗心七上八下的,早上在宫里的自信消失的干干净净。
一想到裴泽可能在生气,顾锦瑟心里没由来的委屈,心头闷闷,她两眼一酸,咬咬牙,也不知是用了多大的勇气,才道:“王爷,你不要不信我!”
几乎是下一秒,裴泽脱口而出:“我信你。”
顾锦瑟缓了会儿才听清楚裴泽说了什么,她杏眸圆睁,对裴泽几近没有犹豫的回答怔住了。震惊之余便是隐在内心深处的喜悦,顾锦瑟一时半会儿没意识到心绪的变化,眼角还挂着晶莹的泪光。
“王爷,你说的可是真的?”
“嗯。”经过昨晚,裴泽就知道了,如果顾锦瑟对裴铭还有情,是不会还想着他的,想着他们之间,还没有孩子。
所以今早,叶梁忐忑地告诉他京城传遍了这个消息时,裴泽不以为然,但流言的主角是顾锦瑟,裴泽还是在意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