宫女出逃计_作者:蹊九(119)

2021-02-25 蹊九

“既然觉得有问题,为何不说,为何在众人打捞上尸体,错认成安嫔时缄口不言,和着她一起欺骗皇上?”

周昙尖锐地口吻接着逼问。

监司轱辘一团瘫在地上,揉成一潭死水,惊慌失措地辩声,爬将过来,又缩回去,额头磕碎成烂泥,仍旧被叉了出去。

周昙着人架出监司处理了,轻手轻脚再回到殿内,原以为迎面又是一场雷霆震怒,却没想前面端坐着的人,继续拾起珠子,研摩着淡淡哂笑,神情不见一丝愠色。

周昙一时拿捏不准,摒心静气地候在一旁。

景鸾辞出神着,陷入自己的思绪,千转百回地想着,想到这一遭挖心的欺骗,想到日日夜夜来的遗憾,蚀骨的后悔,恨不能挖心掏肝的念想……

忽而四肢百骸一松,原来竟是一场荒唐。

幸好是一场荒唐。

仿若一场大梦,醒来了她仍好好的活着,一切都可弥补,一切还来得及重新来过。

他将那枚极日珠玉佩放回匣里,若有似无的一丝笑意又平下来,微乱的目光闪了闪,忽地又不确定地朝周昙道,“今日见到的那人,你看着……像阮木蘅么?”

周昙审慎地思量片刻,笃定地道,“奴才觉得千真万确是安嫔娘娘本人。”

“奴才当时见着了,也是惊骇异常,可回过神时有仔细观察过,样貌身量样样不差,而且,最重要的是,那名叫‘江水云’的女子,脸上有淡淡一条红疤,抹了粉了仔细瞧也能辨认,怎么着也做不得假了。”

景鸾辞狭长的眼中慢慢旋起光亮,沉吟着道,“准备一张寻常拜帖,朕明日去江宅。”

稍作寻思又挥手作罢。红灯喜幔从丞相府门三层的飞檐顶, 一直结到高阔的厅堂里。

堂内江明池江老丞相衔着喜气洋洋的笑意,四面与人寒暄称谢,好似半个京城的达官显贵都齐聚了一堂, 到处都是巴结奉承恭贺之声。

待婚礼吉时将近, 外头高声通传“皇上驾到”,江明池拎着袍子领着位列于厅堂两侧的朝臣命妇伏身跪拜。

景鸾辞一身檀色袍衫, 玉带束发,施施然含笑进来,在山呼中略微扫过跪满一地的人,在江柏舟身上顿了顿,升座坐到高位上。

出声免了众人的礼后,便有皇家的贺礼和礼单一样样呈了上来, 景鸾辞适时与座边左侧的江明池道了声贺, 目光在济济一堂中游弋了一会儿, 没见到料想中的人, 便又注目到江柏舟处。

这人的底细和行迹他已查的一清二楚, 但他这一周来并未惊动他,半睁眼看着他将阮木蘅从江宅移到别院,又藏到丞相府里, 仍蛰伏不动。

所谓的一朝被蛇咬十年怕井绳, 大概如此。

经历阮木蘅三番两次的私逃,甚至以诈死的方式来对抗,他这一次并不想用强, 也不想将她逼急了,更不想掳了一具行尸走肉回去。

江柏舟端着杯,呷了一口,举目见他, 视线与他一交,低眉笑了笑便若无其事地转开招呼旁边客人。

景鸾辞心不在焉地听着一干朝臣对他的那一套皇恩浩荡论,漫不经心地朝江明池道,“近日听得风言风语,说江二公子公然带了淮州一女子入府,有娶为正室的意思,不知可有此事?”

江明池满面春风的脸猛地一扭,此事他瞒得严实,生怕被人知道了落人口舌,怎么皇上竟然知晓,只得搪塞,“入府的不过是淮州不知哪里来的孤女罢了,犬子看她可怜,恻隐之下,收用了当个支使而已,连妾氏都算不得。”

景鸾辞听着他如此鄙薄,一阵不快,却也的确不愿意阮木蘅当真入了府,便接着敲打道,“江相既然有意与卫氏修得秦晋之好,也请江二公子洁身自好,切勿徒生事端,不要生生破坏了这段姻缘,使得江家与卫家闹得难堪。”

江明池一抹额,忙附和点头。

明阔的厅堂内一阵觥筹交错之声,厅堂外,走过回廊,进了月门侧,阮木蘅孤身在暗处静候。

悄然离了席的严修进了月门,左右环视一圈,盯住昏暗处发亮的眼睛,“是阮姑娘吗?”

阮木蘅走出暗影,唤了一声“严将军”。

严修确认后,歉然一笑道,“委屈姑娘久候了,一切的出行近日来我已准备妥当,万无一失,车马明日卯时便在相府偏门处等姑娘,姑娘务必收拾好了届时等候。”

听雪楼会面后,阮木蘅原本在犹豫是回淮州,亦或是重新找个地方静观风头,还是去西境,结果第二日,严修便找上门来,说还有一要事没有相告。

这要事,却是关于侯获的下落。

据严修讲,两年前侯获从河西消失,原是因为宁云涧悄悄劫了他出来,暗养在军营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