宫女出逃计_作者:蹊九(22)

2021-02-25 蹊九

眼神闪出一点厉色,“莫遑论什么有仇报仇,有宠争宠了,这么想着就硬逼着强饭,渐渐地就好起来了。”

笑说着便有点和之前不同的韵味,阮木蘅观之,不动声色地跟她拉开点距离道,“贵人能想得通便好,以后还要多加珍重自己,才能福祚绵长。”

宁芄兰微微颔首,上下望了她一眼,见她手里拎着一罐酒,上前一步亲近地问,“阮大人怎么拎着一坛酒?要送人吗?”

宁芄兰背后有宁云涧,在阮木蘅这里是是非之人,不能扯上任何关系,便委婉地道,“我一向喜静,在这宫里没有过多的往来,也就没什么要紧的人可送的,只是听紫霄说园子里白鹃梅开了,便和她们一道约好了赏景喝酒,让贵人见笑了!”

既然是和别人有约,宁芄兰原本想多说些,也不好硬拉着,两人便就此错身告别。

阮木蘅再次回到宫道,因耽搁了一会儿,日暮已西,担心太晚了去拜访落人口舌,便加紧往宦者署赶,快步到周昙所在的院落,不巧地被告知宣和宫里明路因风寒临时和周昙换了班,人现在不在住处了。

只好悻悻地拎着酒罐子出来,亦步亦趋地顶着晚间吹起的大风,满心失望地往回走。慢吞吞地走完宦者署前的宫道,急风渐渐也歇了。

薄暮轻垂的皇城上空,绰绰约约地升起一弯弦月。

阮木蘅驻足仰望,月光孤瘦沉郁,危危地坠在宫墙上头,仿若被拖拽住了一样,不由惆怅地叹了一口气,换一手拎酒罐子,提脚继续往前走。

走了半程,快要往左边岔路口转时,前头半寐的夜色中,却悠悠然行来圣驾的队列。

阮木蘅正当路口,又不好撒腿就跑,只得慌忙退至路边暗处,垂头侍立。

御驾缓缓走过,里头景鸾辞正好因为朝堂之事和皇太后争执了一番,从寿安宫填了满肚子气回来,烦闷得不行,信手挑开帏帘,恰恰地与以为逃过一遭而庆幸抬起头的阮木蘅看了个对眼。

阮木蘅望着他们来的方向,用脚趾头都猜得到是从哪里来,不由暗叹自己霉运连连,鸵鸟似的再次深深地垂下头,希冀他们一刻不停地赶快过去。

那轿子却不如她意,堪堪在她前头停下来,让她一顿好找的周昙在一旁掀开门帘,景鸾辞那张如冰冻三尺的寒脸便出现在她眼中。

却也没有太多愠色,只上下刮了她两眼,说,“你拎着个酒罐子在这儿晃悠什么?”

阮木蘅一时心虚,这里和东花园相去甚远,又已经是相反方向,跟他撒和宁芄兰那一套谎,显然不现实,便支支吾吾半晌没说出一句利索的话。

景鸾辞当下就起疑,“一向嘴巴伶俐直接得很,堵人最有一套,怎么哑巴了?你到底在这儿干什么?”

阮木蘅索性一闭眼,心一横,说,“奴婢去岁酿了桂花酒,正好早春时间味道最醇正,便想着去宣和宫送给皇上,不想宫中无人,就自行回来了。”

一席话听到景鸾辞愣住,太阳打西北边出来了,阮木蘅竟然会给他送东西,疑心了一会儿,她来的前头却的确除了内务省、宣和宫以及一些偏殿,就没什么人了,好像也说得过去,不免有些莫名的喜意从心底升起来。

口中语气便软了三分,别扭地道,“既然是送给朕的,那便呈上来吧。”

阮木蘅头皮一麻,上前两步欲交给一脸狐疑的周昙,又听得里头说,“自己送进来。”

那便是进御辇的意思了!

阮木蘅迟疑了片刻,由周昙再打高了帘子钻进去,甫一入,那轿子却突然升起来,身子控制不住往前一扑,正好抱着酒坛子落入面前人的怀抱。

四目再次相对,阮木蘅脸上尴尬,忙在景鸾辞颇有意味的笑意中坐到一旁。

在皇宫中,正经的帝辇是怎么样都不能与天下第二人同乘的,即便是皇后皇贵妃,即便有特旨,都要掂量两三分,这种突然逾矩的行为,让阮木蘅一路坐立不安到宣和宫下了轿。

下了轿,景鸾辞也未放她走,进了暖阁招呼宫女在窗前摆出案桌、佐酒点心和酒杯酒器,便命她斟酒。

自酿的花酒,容易浮酒渣,阮木蘅跪坐在案几前,拿了酒筛子先仔细地过滤一遍,再缓缓倒入酒瓶中,慢慢地摇晃,将陈气和异味发散出来。

景鸾辞歪靠在窗前,眼睛漫不经心地向她笼去。

天气转暖,她穿的是薄料的黛色春衫,质地轻盈而服帖地熨在身上,将轮廓勾勒得玲珑凹凸,微微俯首轻柔地斟酒时,那前襟处微微张开,露出前面一片煞人的雪白和微深的沟壑。

什么时候那干瘪的丫头也长成这般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