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着竟然想将她提溜来,将这一番道理告知她,让她不要吃饱了撑着空想什么好良人!
《相如文君》演完,接着上了《柳毅传》《张协状元》等,最后是民间新式的小杂戏,表演者活灵活现,插科打诨,将大俗表现得淋漓尽致,一众妃嫔看客虽然顾忌着皇帝在场,仍被逗得花枝乱颤。
于是戏就在欢声笑语中散了。
景鸾辞免了众妃的大拜,吩咐各宫人自行领着宫人回去,自己也不想再在翊宸宫中待着,领着周昙一干人便当先离了宫。
看戏半道拂然离去的卫翾在他走后才从寝殿中出来,原本换了一身海棠色的丽装想讨皇帝的好,没想景鸾辞今天破天荒的来了翊宸宫却不再这歇着。
当下又气又恨,在其他嫔妃来跪安时,更是一点好脸色都没有,正轰着人走时,突然见那些如老鼠见了猫惴惴往外涌的人当中,有一人东张西望着,面上还挂着幸灾乐祸的笑容。
霎时火气蹭地冒出来,向那踏出殿门的人喝道,“你笑什么!”
那人猛地一颤,回过头来,正是来蹭戏的裴雪袂。裴雪袂蒙圈地四顾了一下,发现卫翾就是横眉怒目的望着自己,一时怔愣在地。
“有什么可笑的?”
卫翾满面戾气的接着问,一步步朝她走来,唬得众妃立时作鸟兽散,瞬间就只剩裴雪袂一人孤零零地待在原地,又愣了一下,才忙颤巍巍地跪伏在地请罪。
“我问你在笑什么?哑巴了吗?”卫翾走到她跟前,居高临下地问,完全是逮着她泻火。
裴雪袂一抖,结巴道,“嫔妾……没,没有笑什么。”她刚刚是想找阮木蘅说已拿到古琴之事,一不小心泄了情绪撞到卫翾的枪口上。
把头埋得更深,支吾着补一句,“只是还想着刚刚的杂戏,觉得有趣就……我,嫔妾绝不敢有冒犯娘娘的意思。”
卫翾冷冷地望着脚下一身寒碜的人,不觉有点眼熟,便道,“抬起头报上名来,我怎么不记得翊宸宫请了你这等人!”
裴雪袂没办法缓缓垂目抬头,报道,“嫔妾裴雪袂,是是……封在,在春熙宫里。”没法说出口常在位份。
卫翾看她脸时更觉得熟悉,等她说出春熙宫时,马上就想起来了。
“我当是谁呢?!原来是从宫正司爬上来的那个小贱婢啊!”
说着自然想到和她一样不请自来的宁芄兰,搅得皇上都懒得搭理她,恨得咬牙切齿道,“当我这翊宸宫是赶集的地方,一个个也不撒泡尿照照镜子就敢窜进来?!”
裴雪袂战战兢兢地连连请罪,“嫔妾,嫔妾知错了,不该眼馋违逆娘娘,求娘娘饶恕,嫔妾不敢冒犯娘娘……”她说着几欲哭了出来,如惊弓之鸟般瑟缩着,一副弱不禁风的样子。
卫翾瞧着更烦,想着这等姿色的也敢在皇帝身边讨巧,还被皇帝收用了,戴着护甲的手俯下来用力捏住她下巴,“你便是装这等可怜博取皇上的关注的罢,在我面前就不必装了!”
“装太过了,我可要不客气揭下这张皮了!”手抚摸着,忽地抽开一挥。
裴雪袂哪里见过这种欺负人的阵仗,禁锢在地,害怕地闭上眼,过了一秒,那巴掌竟然没有落下来,睁开眼睛一看,面前忽地挡着一个人。
却是去而复返的阮木蘅。
阮木蘅静护住后头的裴雪袂,扬着脸声音不软不硬地道,“娘娘,宫里不得虐待妃嫔,您若再不收手,臣便只好去请皇上了。”
在后宫,官女也是奴婢,阮木蘅很少行君臣礼,也很少自称为臣,这时故意这么摆出宫正司大人的官架。
卫翾却不是个能吓住的,反倒是被她目中无人的姿态激怒了,手势原本收住了,现下直接重重落下来。
阮木蘅避无可避,避了打的就是后面的裴雪袂,只得硬撑着,脸被打歪了去,立时多了两道血痕。
“在我面前还敢拿官腔!宫正司算什么,一天到晚鸡毛蒜皮寻衅挑事的贱官罢了!还敢在我面前尊大,拿皇上压我,你以为我会怕吗?……”卫翾打完还不罢休,仍喋喋破开大骂。
翊宸宫外头,銮驾都升起了,景鸾辞却忽而下了轿,折返回去。
这络绎回宫的宫人中他没看到阮木蘅的身影,心中莫名有点不适,快步走回殿阁,入目却看到皇贵妃怒气冲天地戾骂打人的一幕。
冷冷出声道,“你不怕吗?”
卫翾当下僵住,脸色煞白,“皇,皇上,您怎么来了?”
“想到今日的戏好看,就想来跟皇贵妃叙叙。”景鸾辞冷眼扫过地上狼狈的两个人,视线停在阮木蘅沁着血珠的脸上,面无表情地道,“但没想到皇贵妃这里,晚上的这出戏比白天戏班子的好看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