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心虚似的闪躲,别开了视线,他想信誓旦旦地反驳一句,“他从未”!
却不知为何,那句话怎么也说不出口。
顾清衡不可否认的是,他想过。
陆若轩登基时不过十五,便是少年神通,可到底少不更事。
若不是摄政王为其辅政,这皇位早就成了旁人的。
可如今摄政王陆羡早就散了兵权,即便是他威名远扬,总不能再那么大的本事,插手皇权之事。
顾清衡想。
若是,自己坐了皇帝……
他猛地抬头,被心底那大胆的想法吓了一跳。
“阿姐,父亲……可知道这件事?”顾清衡有些紧张的问道。
顾清城狂笑起来,看他的眼神有些奇怪,“为何父亲要知道?”
顾清衡霎时松了一口气,“那就好。”
他退了两步,脸上的神色有几分松动,“阿姐,容我再想想,容我再想想。”
说完,顾清衡步子错乱的就跑了出去。
顾清城是满不在乎的,可是小全子却是看得一头黑线。
两人的对话他虽是没参与,可是却听得一清二楚。
顾清城脑子混沌说不清楚还有情可原,可是这个顾清衡好歹是个少傅,怎么也这么糊里糊涂的。
人顾清城夺这皇位,是为了给他主子的,这位顾少傅是不是误会了什么?年后的天慢慢开始有了些暖意, 初七之后好像就没那么热闹了。
如今已经是年十六了,城内早先回来的百姓也陆陆续续开始外出寻活儿干。
整个京城好似又恢复了以往的宁静。
傍晚时,刮起了很大的风, 吹得院落里的桃树枝乱颤, 连带着刚生的嫩芽儿也折了好几根掉在地上。
唐轻惹这几日都未出去。
此时,她卧房内的户牖被吹得直晃, 有细小的空隙露进些风来,便能听见呼呼的冷风声。
那声音有些尖锐,她却仍旧坐在香案前,握着笔一点一点的,在写着什么东西。
只那字, 清秀隽雅,看起来格外赏心悦目。
最后一个字尾切实落稳后,唐轻惹才收了笔墨,将手中的纸卷展平,等着墨水风干。
随后, 她才将纸卷折好, 平整地放入她用来收纳的木盒子中。
少女收拾起来的动作, 看起来并不陌生, 不过也确实如此。
这已经是第十日了,唐轻惹这十日以来, 每日都是做着这样重复的事儿。
可是, 她却没等来想见的人。
唐轻惹缓缓地打开了房门, 呼啸的风迎面吹来,将她额前的发吹得一片凌乱。
柔软的发丝在少女脸上拂动,她的长裙也被吹得四处飞舞,可是她却仍旧温柔。
外面的风是很冷的, 可是唐轻惹的眼眸里却氤氲着浓烈的温软和柔和,她小声问道:“要变天了吗?”
桑绿低声应了一句,“许是要下雨了。”
她看向唐轻惹的眼神有些复杂。
这好像是第一次,她在心思单纯的少女身上,看到那种猜不透的情绪。
桑绿觉得,唐轻惹应该是知道了什么。
可是,府内消息封.锁,宫内更是森严,按理说她又不可能知道什么的。
“夫人,外头风大,您还是进去歇着吧。”
桑绿见少女的脸都被吹红了些,柔声提醒。
唐轻惹自是一如往常的乖巧,她浅笑着,说:“好。”
夜晚时,苏府安静极了。
因着天冷,屋内没人照看,卧房内的灯都是长明着的。
外头已经没什么光亮了,皎白的月亮也藏了起来。
带着深夜的风,卧房的门被轻轻推开,随后又被轻巧地关上。
陆羡在外间内站了许久,一直等到身上的冷意散尽,才缓缓进了里间。
他已经有十天没来过这里了。
屋里很暖和,带走了他外衫上的寒凉,熟悉而又温暖的感觉包裹着他时,陆羡才觉得心中甚安。
这几日变天了,他也是忙的不可开交。
他是派人将府内的人都查了一通,才确认了苏府内的绝对安全。
只要唐轻惹不出府,府内暗中派遣的人都会尽全力护她。
顾清城如今神智虽然不清楚,可是这几年她派出寻他的杀手暗卫不少。
而那些人为了寻他的消息,早就在城内混熟,除了撞上他刀口的外,好些人都是在暗处。
放在以前,他自然是无所顾忌的,可是现下他有了条软肋,便只能选条最费力的路走。
顾清衡那里虽还没什么动静,可是朝中许多人已经开始在暗中拉拢势力了。
而他的那位老丈人唐致盛,应当是察觉了什么,今日还递呈了折子,要辞官告老还乡。
陆羡感慨,唐致盛这老东西太过狡猾,跑得也挺快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