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是个贪生怕死的,可也是个识眼力的,他惜命,也没胆子上去与人叫嚣,只憋着怕来扶蒋蕴。
蒋蕴起身胳膊被拉扯到,他呻.吟出声,猜想自己肋骨可能断了一根。
如此,心里便更加气愤,只觉得这人对唐轻惹使了什么见不得人的手段。
他阴着眼怒吼,“蛮横无理之人,强抢民女,识相的最好放开我知直……”
“划拉”一声。
蒋蕴的声音像是断了弦的琵琶似的,戛然而止。
再看看架在他脖子上的一排白花花的长剑,蒋蕴舌头都捋不直了。
“理……”
他刚想开口,那刀口便又贴近了些,冰冷刺骨,差一点就要嵌入脖子上的皮肤。
蒋蕴僵着身子,彻彻底底的不敢动了。
旁边的小书童更是吓得直哆嗦,想喊声“救命”,都觉得舌头不是自己的了,怎么也动不了。
陆羡瞧着主仆二人那贪生怕死的狼狈模样,目露鄙夷。
他慢条斯理的走近了些,步伐幽幽且沉稳,而怀里的人也依旧睡得深沉。
他居高临下的看着地上的人,姿态睥睨,犹如这暗夜的王者,“你若将人吵醒了,我可不保证你主仆二人还能活着见到明早的太阳!”
男人的声音清冽动听,可是说起话来,实在是让人毛骨悚然。
陆羡撂下话,脸上还有几分淡然的笑,仿若那话是旁人说的似的。
蒋蕴和随行的小书童很识相的安静下来。
男人这才转身离开。
小书童见人走远,便直接吓软了脚,倒在了地上,手还紧紧捂着嘴,脸也憋的通红。
蒋蕴眼中恨意满满。
偏生他也是个怕死的,顾不得心口肋骨断裂的疼痛,直直的挺着腰,生怕那锋利的剑口一不小心划破自己的喉咙。
他在心里不停的安慰自己:好汉不吃眼前亏!
如今这男人不过是仗着人多势众,摆架势吓唬自己,天子脚下国泰民安。
再怎么样,他也绝对不敢动真格。
……
陆羡一路抱着怀里唐轻惹上了马车,将人安置好后,动作轻缓而下。
他撩了撩衣袍,单手负背,晦暗的眼底,还带着方才未散去阴郁感,怀里没了人,那股子邪魅恶劣劲儿,便更加肆无忌惮。
“回去时,她若问起,你应当知道如何解释。”
桑绿点头,“奴婢知道。”
陆羡此时心情不好,心里被蒋蕴那几句刺耳的“知知妹妹”,叫的眉心发疼。
他思忖了片刻,这才看向桑绿,“丞相府何时允许未出阁的姑娘,与外男单独相处?”
还是在这夜色美景之下!
桑绿闻言抬起了头。
这回她是真有些纳闷了,今日唐轻惹与蒋大公子出来,不是都有人跟着,而且满街的人,实在是算不上“单独”。
她想了想,回道:“姑娘本无意外出,是四姑娘来与姑娘说灯会热闹,这才临时起意过来了。谁知刚下了马车,便刚好遇上了蒋家公子。”
“刚好?”
陆羡眸中含笑,那嘲讽的意味便愈加明显了。
“你莫不是在唐府待久了,便忘了自己是什么身份了!”
竟这点小伎俩都看不出来了!
陆羡动怒了。
桑绿呼吸一滞,“扑通”一声,便直直的跪了下来,“主子息怒!”
青山听着声儿都觉得膝盖发疼。
他见自家主子这有气没处撒的样儿,好心凑上了前去。
“主子,更深露重,五姑娘身子刚好,实在不宜在此处久留。”
陆羡冷冷的瞥他一眼,这才拂袖离开。
青山只觉得那一眼让他遍体生寒,可是他脸上却仍旧装着笑嘻嘻的样子。
他这话就是故意说给陆羡听的。
如今他对人姑娘动了心,青山不过也是大着胆子的试试男人的想法。
想来陆羡今天在唐轻惹身上吃了不少憋闷的亏,无处疏解,又碰上个没脑子的往刀口上撞。
还有那个蒋大公子,怕是要遭点罪了。
他正想着,只觉得脸上被人盯得火辣辣的。他看过去时,跪在地上的桑绿已经站起来了。
“看什么看,还不快滚远点!”桑绿瞪着眼前的青山,开始撵人。
青山上下瞧了她两眼,嘿嘿的笑了笑,也不怪她的恩将仇报,毫不掩饰的调笑,
“不错啊,你这身装扮看起来还真挺像个丫鬟的!”
“嗖——”
青山快速躲开,可是速度还是不够快,脸上被指尖划了一道口子。
“我不过同你开玩笑,你竟来真的!”他指腹捻了捻手上的血迹,眼睛瞪的老大。
桑绿面无表情的,冷眼回他。
她拉了拉马绳,手下动了动,马车便缓缓而行,从青山跟前走了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