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子小孩就地斩杀,女子全数掳走,”为首一人高高勒起缰绳,马蹄凌空飞起,一双眼冷厉如鹰,饱含嗜血杀戮,“放火烧个片甲不留。”
赫钟隐将娃娃藏进房后草垛,目眦尽裂抽出剑来,向为首之人猛冲过去。
这人正令马蹄踏着一个人的脑袋,左右碾着滚来滚去,眼前骤然袭来杀意,直直逼到眉尖,他连忙挥剑格挡,哐的一声,被剑风逼的倒退两步,胯|下宝马嘶吼一声,高高扬起前蹄。
“不错,我兰赤阿古达踏平部落无数,难得见到此等胆识!你们退下,让他陪本汗玩玩。”
身旁随扈跟着哄笑不已,纷纷向外退开,让出大片空地,兰赤阿古达翻身下马,马刀咚的一声,紧紧握在手心。
兰赤阿古达身量高大,手臂粗壮有力,魁梧不似凡人,赫钟隐身形瘦削行动灵活,如一只灵巧燕子,软刃用的行云流水出神入化,次次冲刁钻之处攻去,兰赤阿古达本来只想玩玩,谁知被逼的倒退数步,手臂被划出深深血痕,他呸了一口,才知来人不可小觑,不得已振奋精神,提刀猛攻回去。
两人你来我往,刀剑寒光四溢,崩出刺眼火星,赫钟隐目露凶光,一双眼赤红如血,周身溢满杀气,他使的招数实打实取人性命,力道不算最大,动作却刁钻难防,周边随扈们欲要上前,兰赤阿古达扬声吹哨,令他们定在原地。
“好辣的马儿,”兰赤阿古达紧盯对面身影,舔净手臂残血,眸中饱含兽|欲,“本汗陪你玩玩。”
兰赤阿古达猛攻上前,一柄马刀重若千钧,几乎将宝剑劈断,赫钟隐抖开手腕,沉着应对,提剑猛攻回去,下一刻兰赤阿古达挥刀砍落,赫钟隐甩落剑刃,硬生生迎肩顶上,那马刀穿透皮肉,鲜血如泉喷涌,溅入兰芝阿古达双眼,趁这人有一刻晃神,赫钟隐扬起宝剑,冲人胸口猛扎进去,噗的一声,宝剑没入半寸,只要再探入半寸
“住手!我摔死他!”
娃娃的哭声划破夜空,凄厉如百鬼夜行,声声震动云霄,赫钟隐那剑刃定在原处,兰赤阿古达猛然后退,反手甩来马刀,横在赫钟隐颈间。
赫钟隐寸寸扭过头去,人高马大的壮汉高高举着娃娃,作势要摔到地上,娃娃小腿乱蹬,布巾湿成一团,拼命向他这边探手,脸颊哭的红肿,咿咿呀呀摇晃不停。
那个叫甚么阿穆尔的男子。
姊姊甘心救他,为他孕子的男子,要摔死他们的孩子。
这些凶神恶煞烧杀抢掠的家伙也是他引来的罢。
“哪来的崽子,”兰赤阿古达狂笑不止,“阿穆尔,摔死听他哭叫两声,给兄弟们助助兴罢。”
周边响起阵阵哄笑,阿穆尔两臂发颤,将孩子举得更高。
乌云遮天蔽日,朔风吹起落叶,向远方滚卷而去。
眼前走马灯似的掠过许多,山清水秀的风景,院中咯吱作响的摇椅,姊姊捶捶打打的糯米团,满榻满室血腥,院外山林中的衣冠冢
“放下他,”赫钟隐喃喃吐息,手中剑攥不住了,掌心湿润发颤,“那是我的孩子。”
“跪下哀求本汗,”兰赤阿古达吹声口哨,雄鹰俯冲而来,尖爪向下抠挖,狠狠攥他小臂,“本汗饶他一命。”
兰赤阿古达居高临下,胸前伤口血肉模糊,面颊扭曲冷笑出声,嘴角咧到耳畔。
赫钟隐未曾跪过天地,未曾跪过爹娘,未曾跪过姊姊,未曾跪过任何人。
大片雪团飞来,淋漓沁透额角,沾湿眼角眉尖。
“可怜这小崽子了,”兰赤阿古达叹道,“命不够硬。”
他猛一扬手,阿穆尔咬紧牙关,手臂向下甩落,咚的一声,赫钟隐双膝跪地,额头砸进土里,如一只翱翔在天的雨燕,血淋淋折断羽翼。
第48章
千钧一发之际,阿穆尔勾回手臂,将娃娃倒提起来,堪堪拎在手中。
四周鸦雀无声,随扈们面面相觑,厚雪层层飘落,在颈间融化成水。
赫钟隐埋在土里,肩头血腥飘进鼻间,他咬紧牙关,忍下这波急痛。
甚么东西被打碎了。
尊严,自由,快活被铁蹄高高抛起,淋漓踏碎成渣。
后颈一痛,他被人从地上捞起,提起来按在马上,身后人将他牢牢锢住,扬手甩动马鞭,啪一声甩上马身:“走!”
兰赤阿古达身量高大,力大无穷,孩子还在他人手中,赫钟隐不敢挣扎,忍得浑身僵硬,受伤的肩头飞快止血收口,疼痛一次比一次剧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