锁金铃_作者:箫云封(85)

2021-04-14 箫云封

  身下马背摇晃,背后撞上坚实胸膛,赫钟隐向前挪动,任寒风飒飒涌来,汹涌冲进鼻端。

  不知颠簸多久,浩浩荡荡的人群翻山越岭,踏入一片平原,大大小小的圆帐一个接着一个,跑马圈地似的,在各处散落成团。

  兰赤阿古达将人带入随帐,随手丢在地上,两臂发力向外,扯碎赫钟隐衣衫,狞笑猛扑上去。

  赫钟隐怔愣一瞬,被狠狠按住手臂,才察觉要发生甚么。

  他怒吼一声,手脚并用挣扎,撞得皮肉满是青紫,死活不让人近身。

  他自认不通情爱,对此事更是恨入骨髓,五脏六腑翻江倒海,喉间满是血腥,胡乱摸到一块碎石,狠狠扎向对面,一击不成调转石尖,直直扎向胸口。

  石尖扎入皮肉,被人一把甩开,划出一道血线,兰赤阿古达直喘粗气,五指捏住赫钟隐喉口,未等用力便松开指头,从旁边扯来锁链,将赫钟隐五花大绑,堵住口丢在地上。

  帐帘哗啦一声,帐内归于沉寂,黑暗无声蔓延。

  赫钟隐衣衫破烂,侧颊染血,手脚被冷硬锁链绑住,长发黏在颈上,半点动弹不得。

  他消耗太多,又被绑的太紧,气血循环不畅,站站不住躺躺不下,只能一点点往外面挪,半靠半坐在那,竭力顶开帐角,眼前影影绰绰,甚么都看不清楚。

  各个帐篷离得很远,里面空无一人,不知他被捉到哪了,族人们都在哪里,娃娃怎么样了。娃娃一日要喝几回奶,现在在那阿穆尔手中,会不会受人虐待

  伤口复原消耗体力,赫钟隐几乎一日未曾进食,浑浑噩噩神志不清,他半梦半醒,睡一会清醒一会,心口被巨石拉扯,怎么也睡不安稳。

  若是放在从前,有人告诉他会为甚么人顾念挂怀,茶不思饭不想头痛欲裂,他一定会把那人揪出,揍的头破血流才肯罢休。

  眼下这一切却是真的,他无法安枕,闭上眼便是娃娃冲他咿呀哼唧,口水流成一团,睁开眼便是藕段似的小手小脚,攥他头发摇晃。

  不知昏沉多久,帐里未曾点火,厚重帘子挡住日光,锁链勒的手腕脚腕泛紫,额间满是冷汗。

  迷糊间仿佛回到院里,他拎着铃铛逗娃娃玩,娃娃探长手臂,眼珠左右乱转,一把抓住铃铛,啊呜一口咬进嘴里,赫钟隐抬手去抢,半身向前倒去,肩膀被人扶住,向后靠在帐中。

  梦醒了。

  颊边尽是冷汗,坠得眼睫发沉,帐中有一缕烛火,隐隐映在眸间。

  面前有一只木盆,里头有新烤好的羊肉奶羹,膻味阵阵飘来,激的人恶心欲呕。

  口里的布团被取出去了,赫钟隐口干舌燥两眼泛红,咬牙呛咳两声,阿穆尔坐在木盘前面,将奶羹捧在手中,放在赫钟隐唇边。

  “滚。”

  赫钟隐咬住碗沿,发力一甩,脆瓷摔在地上,噼啪碎成一滩。

第49章

  阿穆尔默默垂头,囫囵拢起瓷片,身形隐回帐角。

  赫钟隐恨得心头滴血,只想挣扎过去,咬住阿穆尔喉咙,令他流尽鲜血而亡。

  “连翘在哪。”

  阿穆尔揉声吐息。

  “她死了,”赫钟隐唇角浅勾,讥诮笑道,“她有了你们的孩子,难产而亡了,孩子随她去了。”

  在家里时,赫钟隐提不得这些,甚至连想都不能想,此刻他说的轻描淡写,伤敌一千自损八百,心头血呕在喉底,几乎痛不可当。

  阿穆尔攥紧双拳,牙齿咯咯打磨,膝盖剧烈颤抖,两臂冒出青筋,脖颈弯折成弓。

  他将羊羹推到赫钟隐面前,抬脚掀开帐帘,闷头走出去了。

  赫钟隐弯曲两腿,额头埋在膝间,呵呵笑个不停,嗓音形同鬼魅,悠悠飘向雪原。

  接下来几日换来个哑人给他送饭,送饭时会给赫钟隐解开锁链,坐在帐角等待,赫钟隐未曾故意绝食,这些腥膻味重的东西他吃不惯,可为了积蓄体力,还是忍着恶心欲呕的冲动,硬着头皮吃下去了,帐外有人来来往往,说谈笑闹并无避讳,赫钟隐逐渐知晓此处在哪,知晓那兰赤阿古达是北夷大可汗,收了十三个零散部落,今后还欲|入主中原。

  三日后他被人蒙上眼睛,不知抬去哪里,隐隐能闻到兽骨味道,听到炭火哔啵,他被横着放在一人膝上,眼珠被人隔着黑布抚摸,沿着鼻尖摸到耳朵,从耳朵摸到下颚。

  赫钟隐浑身难受,寒毛根根竖起,咬紧牙关忍着。

  “他们说你吃的不多,应当是不喜膻味,”兰赤阿古达笑道,大掌上下逡巡,“这甚么桂花做的玩意是从中原集市掳过来的,就吃这个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