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风不度_作者:一池星屑(130)

2021-04-28 一池星屑

  他只记得自己浑浑噩噩地回到翰林院,方才从同僚口中得知,靳奕醉酒那日,北疆八百里加急战报送抵京城,镇北将军齐绍力挫北狄,身受重伤,命在旦夕。

  所有的迷雾就此揭破,真相赤裸裸地摆在眼前,原来从一开始,就是他会错了意。

  靳奕一直钟情的,乃是老镇北将军的独子,齐绍,齐承煜,而非他沈琢,沈成玉。

  那齐小将军的名字,沈琢也是听过的。

  他是靳奕的伴读,与靳奕是总角之交,打小就在一起长大,在京中时就已是出了名的金鞭美少年,到了北疆更是声名鹊起,被边关百姓当做守护神一般的人物。

  靳奕中意齐绍,实在是再正常不过的事,而他只不过是个拙劣的后来者,没有任何优势与齐绍相较。

  道理沈琢都懂,但他不服气,不甘心。

  为什么上天总是如此不公,难道只因他生母卑贱,便命该如此,什么也不配拥有么?

  他偏不相信,前程也好、情爱也罢,不属于他的,他亦偏要得到。

  一念之差,就此入了魔障。

  沈国公府早投效了二皇子党,父兄要他去讨好皇帝,为二皇子铺路,他本不愿去,才白白在史书典籍上蹉跎了这些年。

  不过如今悔悟也为时未晚,老皇帝近些年在床事上愈发力不从心,转而喜欢起玩弄男子,最中意的便是如沈琢这般清雅的人物,在床笫间折磨起来别有一番趣味。

  这一切的一切,都令沈琢无比恶心,也让他再一次明白,父亲与兄长从未真正将他当做一家人。

  他不过是一颗棋子,无用时便丢在一边,有用时便赏个好脸色,若将来二皇子当真登位,恐怕第一个就要将他这奸人铲除。

  他自有自的谋算,看破却不说破,一路忍辱负重,凭风借力,青云直上。

  沈琢终于发现,做一个佞臣、权臣,在波云诡谲的朝堂上肆意搅弄风云,原来是如此快活的事。

  他不仅能将自己的命运掌握在自己手中,也能恶意地摆布他人的命运送齐绍去北狄和亲,便是沈琢一力促成。

  他早早布下了棋局,只等着猎物自投罗网。

  那愚忠的镇北将军果真甘愿领旨,许久没有上过朝的靳奕,破天荒地在朝会上当着皇帝和文武百官的面同他争执不休,甚至失态地扼住他的脖颈、双眼赤红地质问他,为什么。

  为什么?

  沈琢只是笑。

  他也想知道为什么。

  或许一切只怪那一年琼林夜宴,御花园中,海棠树下,靳奕错唤了他的名字、多看了他一眼。

  从此,便是他们一生万劫不复的开端。

第50章 番外鹊桥仙(上) 情人节无责任番外

  七月初七,草原上已至夏末,天气仍有些燥热,到了夜间才有习习凉风拂过,虫鸣声作响。

  齐星与齐月如今可谓是中原习俗的传播使者,从除夕开始,张罗着过春节、元宵,连清明也少不了要借着齐绍大阏氏的名头,鼓动着族里上下的女眷孩童们去踏青、放风筝,如今到了七夕,自然也少不了月下穿针乞巧的玩法。

  她们二人从前将南面苏式的刺绣教给北狄的妇女,得了不少人的敬重,年轻的姑娘和孩子们也乐于跟着尝试新鲜的物事,由是乞巧节便热热闹闹地在王庭中办了起来。

  还有不少粗犷的狄族汉子亦好奇地围拢来看,也尝试着拿粗指捏着丝线穿过细小的针眼,又屡屡失败,惹得女人们一片娇笑不止。

  岱钦今天白日里带了齐绍去南边的原野上跑马,呼其图同苏赫也在,这同父异母的两兄弟年龄相仿,长得却并不十分相像,本也是对冤家,因着齐绍才逐渐缓和了关系,如今一同摔跤打架、骑马狩猎,倒是有几分兄弟的样子了。

  一行四骑在旷远的可达尔草原上肆意奔腾,带起一阵阵飞扬的风。

  只缺了贺希格。他月余前带使团南下,去了夏朝京城,此时也该回来了,只是路途遥远,算不准确切的归期。

  在马背上颠簸了大半日,潇洒是潇洒,汗也出了一身,两个少年人还正争强好胜地想要分个高下,岱钦笑着打了个唿哨,胯下的骏马便驯服地调转了方向。

  他朝齐绍一招手,齐绍无奈地眺望了一眼越跑越远的两个小子,也拉了拉缰绳,与岱钦并辔,往营帐的方向而去。

  到了营地,岱钦翻身下马,齐绍也从马上下来,看见广场上那样热闹,岱钦不禁问他道:“今日又是什么节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