烬欢_作者:沉九襄(66)

2021-04-30 沉九襄

  加之她自己那两个月练习骑术,虽吃了些苦头,但身体状况转变许多,也将绵软的身子练出几分紧实力道,曲线分外凹凸有致,全然是上天精雕细琢出来的一般。

  看得久了,他喉结不觉上下滚动了回,心尖儿上霎时教人放了一把火,一时烧得口干舌燥,胸怀滚烫。

  但早前已答应了要带她出门看灯,若是眼下耽误了,恐怕一整晚都瞧不着一个好脸色。

  贺兰毓抬手抚了抚眉尖,不敢再往她跟前凑,兀自到桌前给自己倒了杯凉茶降温。

  待她换好衣裳,又出门唤锦珠锦瑞进来给她梳发,齐胸的襦裙搭配高挽的飞云髻,将她精致的肩颈锁骨线条全都显露了出来。

  他看她梳妆,有意无意,目光望进了那妆奁里,这一看才发现,先前那被她珍藏得宝贝一样的簪花,竟已不复存在了。

  贺兰毓靠在桌边,眸中顿时流光一闪,心念忽起,上前去躬腰立在妆台前亲手为她描眉点黛。

  她现在的眉生得十分秀致好看,弯弯两道黛色如远山,哪怕手笨如他也能描出个逶迤昳丽的轮廓。

  但从前可不是这样的,贺兰毓还记得她小时候学人臭美,嫌自己的眉毛太稀疏,听人说刮了再长便能生得浓密些,于是……

  那日清晨,他照常等在她闺房外头一道去学堂,怪道是老半天不出来,眼瞧着都要迟到了,他进屋去抓她,才见她躲在床上,蒙着被子不敢见人。

  他站在床前催她,“温渺渺你做什么怪呢?快起来,待会儿迟到又被先生罚抄书,我可不帮你抄了。”

  “三哥……”她的声音从锦被底下传出来,声音嗡嗡的,听起来好委屈,“我没脸见人了……”

  他还以为她是不是受人欺负了,坐在床边哄了大半会儿,要掀开被子她也不让,先教他保证,“你得发誓待会儿不准笑我,成不成?”

  他忧心忡忡地嗯了声,结果待她露出张光秃秃的脸来……

  那件事后来教他乐了整整两个多月,也被她追着挠了两个多月,直到她眉毛重新生长起来为止。

  贺兰毓手脚慢,生怕将她妍丽的妆容破坏了,等一番收拾好,耽误了不少功夫,两人再上街已经错过了花车巡游,热闹劲儿也不新鲜了。

  但就算不往人堆里扎,贺兰毓也吩咐人拿了个帷帽备着,不然外头那么些男人,他把温渺渺打扮得这么漂亮,可不能教旁人看去了。

  温窈心里闷着气,踏上马车便啪嗒一声将车门落了栓,不准他上来,“下去!车里庙小,容不得你这尊大佛!”

  贺兰毓迎头吃个闭门羹,却也没脾气,心甘情愿当了回车夫,撩袍子径直坐在了车辕上。

  马车径直往城中心去,停在了得意楼跟前。

  温窈躬腰出来时,看着门上的牌匾,骤然顿了下。

  盛京城说小不算小,可这间酒楼却是出名,从前年年上元节,她与易连铮便是在这里等花车。

  二人刚成婚之年那次,易连铮带她出来散心,位置便订在二楼一间包厢。

  当时花车过去之后,窗下来了个摆灯谜的摊贩,压轴的灯谜难倒了一众围观凑热闹的文人士子。

  她在楼上喝了不少酒,神思都恍惚了,扒在窗户边趁着上头的酒劲儿指使他,说想要那彩头。

  易连铮并不爱往人堆里扎,揽她回来哄她别闹。

  可她不答应,一听就拧眉,理所当然地使起性子来,“为什么不要,你明明说过全盛京的彩头都是我的!”

  那时他面上的笑停滞了下,望她片刻,还是温声应了,下楼一趟便给她带来了那盏兔子灯。

  后来半夜时温窈酒醒了,想起了酒楼中的一切,也见他背对她躺着。

  她茫茫然望着昏暗的帐顶半晌,鼓起勇气转过身,伸出双臂去抱住了他,喃喃轻声对他说:“以后别教我再喝酒了。”

  易连铮并没有睡着,沉默许久,终于转过身将她揽进了怀里,此后温窈便再也没有碰过一滴酒,也没再要过一个彩头。

  有时人的记忆力太好并不算件幸事。

  她脑海中存放了太多的过去,太多的感情,当每一件都清晰无比、棱角锋利时,它们撕扯在一起,便能轻易地割伤她。

  她站在车辕上迟疑那么片刻功夫,头顶上帷帽搭下来,贺兰毓恍然未觉她的稍许异状,伸手过来牵她。

  “跟我来,咱们的包厢在三层,视野极好,耽误你看不成花车了,权当补偿你一场烟花。”l.k.d.j

  哦,对了,登雀楼前年教天雷劈着着了火,现在不教人上去了,贺兰毓那会儿听着很觉可惜,又在城中找了许久才寻上这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