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起摇扇子的手一顿,脸色阴沉下来:“我和你说过的。”
宁汝姗愣愣地看着他。
“你忘记了?”他咬牙切齿地看着宁汝姗,在日光下带着墨绿色的瞳孔熠熠生光。
“你什么时候说的?”宁汝姗无辜说道,“我就和你见过两次啊。”
白起气得扇骨都被捏的咯吱响。
宁汝姗看着他杀人的视线,仔细思索了片刻,突然恍然大悟:“不会是昨天最后说的吧。”
“我当时哭得颇为认真,真没听见。”她一本正经解释着。
白起被气得仰倒,到嘴边的话死活冒不出来。
“那我还能知道你的名字吗?”宁汝姗真情实感地问着。
“不能了。”白起粗声粗气地反驳着,“爱哭鬼。”
“那我也不要知道了,小耗子。”宁汝姗软绵绵地反驳着。
白起瞪着她,手指微痒。
这人看着柔柔弱弱的,怎么这么欠揍啊。
“你今日来这里做什么。”两人沉默片刻后,异口同声问道。
“窃取你们大燕情报的。”白起嘲弄地看着她,讽刺道,“你快去报官抓我啊。”
宁汝姗哦了一声,认真点头:“知道了,我会去报官的。”
“反正也抓不住你。”
“但是可以给你找麻烦啊。”宁汝姗动了动鼻子,一双漆黑的眼睛闪闪发光,水光潋滟,“你瞧,你不是受伤了嘛。”
白起脸上的笑意瞬间消失,狭长眼睛微眯,看着面前笑颜如花的女子,原本懒散闲靠的姿势眨眼就充满锐利杀气。
那是见过血的滔天煞气,凝若实质,连着手中风雅得趣的扇子都在此刻因着微微打开的扇面成了杀人的利器。
宁汝姗不舒服地皱了皱眉,抬眸看他。
“你打算杀人灭口吗?”她双眸明亮,不卑不亢,毫无畏惧地问道。
白起冷冷看着她,最后啪得一声轻轻合上扇子,打破凉亭内的死寂,展眉一笑:“我可不杀女人。”
“那你杀谁?”
“杀我觉得改杀之人。”他随意笑着,嘴角笑意放荡不羁,无畏无惧。
宁汝姗笑着摇摇头。
这是她见的第一个大魏人,却是出乎意料的坦诚热烈,就像一团火,哪怕随意坐着也足够耀眼。
“你呢?”白起扬起下巴,随口问着。
“马上就要下雪了,给小孩送棉衣。”宁汝姗诚实说着。
白起看着她,突然感慨着:“你们大燕的韩相真是厉害,建立的两院,收纳孤寡鳏独,当时奇迹一般安抚好南下的惶恐不安的百姓,之后三年内就让南燕步入正轨。”
“当然厉害,他可是大燕第一位文武双状元。”
“你们大燕一共两位文武双状元,现在看来可都没落得好下场啊。”白起见不得她得意,呲笑一声,“一个被挫骨扬灰,一个被万人唾弃。”
宁汝姗脸上的笑容突然沉默。
“这些人若是去了我们大魏,绝对不会是这个下场。”白起手指拨弄着白玉扇骨,扇面开开合合,他态度闲适放松。
“你到底是谁?”宁汝姗盯着他再一次问道。
“我才不告诉你。”白起目光自树林外一扫而过,长叹一声,“你那个爱哭包的小丫鬟回来了,她可太能哭了。”
他经过宁汝姗身边时,突然笑着眯了眯眼,颇有点阳光开朗的少年气。
“等你想起我的名字,我再还给你。”
话音刚落,只见他指尖挂着那枚墨色玉佩,他仔细看了一眼,惊讶地扬了扬眉。
“谁送的,他一定很喜欢你。”
白起压着她着急伸出的手,慢条斯理地在她耳边说着。
“花瓶和钟铃在佛寓中代表众生平安,这块玉佩是北方戈壁墨玉,极其难找,可以说的是有价无市,寓意则着像影子一样保护你。”
“你一定是他最重要的人,且一定是个善良温柔的人。”白起不由感叹着。
宁汝姗愣在原处。
——像影子一样保护我。
这是母亲送给她的十一岁生日礼,而在那前一天,她曾跳入护城河的滚滚暗流中,一心求死。
保护我?
原来她也想要保护我。
“姑娘。”扶玉欢快的声音在耳边响起,“这里的梅林可真大。”
“姑娘怎么哭了?”扶玉扔下手中的梅花,大惊失色地跑了过来。
宁汝姗看着她,突然展眉笑了笑:“没,风太大,眼睛不小心进沙子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