容呈不知自己怎么睡着的,他头疼欲裂,在梦中竟还梦见关鸿风与他纠缠不清,那人如飞蛾扑火般痴迷疯狂,烧得容呈几近灰飞烟灭,与他生死沉沦。
再醒来时,外头的天已经大亮,龙床上只有他一人。容呈坐起来,掀开被褥,看向自己的双手双脚。关鸿风言而有信,果然没将他囚禁起来。这时门外传来脚步声,容呈抬头,微微一愣。
潘太医也有些愣住了,"龙..."
似乎意识到说错话,他忙闭上嘴,来到龙床前。二人许久未见,再见面时,竟有几分不自在。潘太医低声说∶"别来无恙。"
容呈看着潘太医,成了婚倒和以往看起来没什么不同,都说新婚甜蜜,成家立室的人连精气神都会变好,瞧着也不是真话。他点点头,不亲近也不冷淡。
潘太医上前来,给容呈把脉,养心殿里难得的寂静。容呈慢悠悠开口说∶"你还在记恨我?"
潘太医手上微微一僵,脑海中又浮现那日的噩梦。若说不记恨,那自然是假的。可他实在恨不起容呈。
先不提容呈是为了见那哑巴才冒险出宫,若不是容呈杀了那老太医,皇帝怎么会信了他们二人不是联手,而是他被威胁带容呈出宫。容呈虽没告诉他,可他心里跟明镜似的。潘太医叹了口气,"都过去了。"容呈忍不住说∶"你倒是不记仇。"潘太医没好气剜了一眼。
这样你来我往的说话仿佛又回到以前的日子,容呈心里石头稍稍落地,看来潘太医是真没记恨他。潘太医忽然想起什么,迟疑道∶"对了,皇上今日下了道旨意。"容呈看向他,眼里有几分茫然。
潘太医说∶"你回宫的事昨夜都传遍了,如今宫里人人都知道你平安归来,皇上有旨,若是谁敢将这事宣扬出去,便要杀了他。"
容呈想起昨夜关鸿风说的那句"龙伎已经死了,以后宫里再无龙伎",他苦笑一声∶"关鸿风当真以为这样能瞒多久?"宫里舌头这么多,到底还会流传出去的。
潘太医犹豫道∶"我看皇上如今待你和以往不同,若是真有什么差池,也定会护着你。"潘太医走后,容呈无事可做,又躺回了龙床上,耳边回荡着潘太医说的话。对他好?题实在可笑。
帝王脾性阴晴不定,关鸿风这决心能维持多久,尚无人得知。若是哪天龙颜大怒,恐怕他又要沦落回以前生不如死的日子。
容呈不愿再去想下去,若是能走,他定是要走的,他闭上眼,脑子越乱,身子便越累,许是那几日被囚禁在密室里没睡好的缘故。迷迷糊糊间,有人来到床边,细碎的吻落在额头,接着是嘴唇,蹂躏着他的唇瓣。容呈眉心一跳,缓缓睁开眼,就对上关鸿风火似的眼睛。
关鸿风身上穿着龙袍,看起来刚下早朝,他说∶"我让御膳房做了你爱吃的。"容呈一看到关鸿风,就想到他要将自己囚禁在皇宫,不愿与他说话。
下一刻,容呈却突然被打横抱起,身子离了床,陡然的失重令他指头抖了抖,不由得搂住了关鸿风的脖子。关鸿风嘴角勾了勾,抱着容呈去用午膳。桌上摆满了各种膳食,当容呈看清后,微微一愣。这些都是他在赤国爱吃的菜。
他抬头看向关鸿风,关鸿风眼里带着笑意,问∶"不喜欢?"容呈语气复杂,"你怎么知道我爱吃这些菜?"
关鸿风露出一抹得意的笑,"朕在赤国缠了你那么长的时日,自然知道你爱吃些什么。"
容呈忍不住想起二人在赤国时的日子,那时的关鸿风虽是个混账,却也不如如今的关鸿风禽兽不如。
但偏偏这混账东西还记得他爱吃的东西。
容呈压下心里的异样,拿起木箸,吃起了碗里的菜。旁边的宫人上前布菜,关鸿风斜睨了他一眼,"下去。"杨公公也接到关鸿风的目光,识趣地带着宫人退出了养心殿。偌大的屋子里只剩下二人。
这还是两人第一次平心静气坐在一起吃饭,许是容呈受了伤,没力气与他闹,倒也安静自在。关鸿给容呈夹菜,"多吃些,瘦得跟猫儿一样。"
他做得自然,毫无帝王架子,倒像是寻常人家的官人给妻子弄好吃的,容呈微微一顿,低头掩饰复杂的神情,吃着关鸿风放在碗里的菜。和他在赤国吃的味道差不离,想来是废了不少功夫。
用完午膳,容呈便回龙床上躺下,他刚上床,关鸿风也爬了上来。容呈回头,瞪着他,"滚下去。"
关鸿风踢了鞋,淡淡不悦道∶"这是朕的龙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