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丝帐_作者:醉酒微酣(136)

2021-05-25 醉酒微酣

  顿时吓了一大跳。

  头顶不是金纱幔帐,而是墨色苍穹,一条星河横贯其中。

  不知何时她竟睡到了屋外。

  挣扎起身未果, 崔晚晚这才后知后觉身上裹了厚厚的被褥,里外三层,捆得她动弹不得。

  “放我出来!”

  她怒冲冲转头命令身旁男人。能在大半夜把她“绑”出寝殿,还有闲情逸致观星赏月的疯子, 用脚趾也猜得到是谁。

  “你说放, 朕就放?”拓跋泰躺在她身侧,双手枕头, 一条长腿屈起,一副优哉游哉的模样。

  “那你要怎样?!”崔晚晚简直要气炸, 脸都憋红了。

  “不如你求求朕?”一张俊脸骤然凑到眼前,拓跋泰露出一口白牙,“小碗今日把朕拒之门外的时候, 可是硬气得很。”

  崔晚晚险些啐他:“你做梦!”

  她索性裹着被褥往外翻, 圆滚滚跟个球似的,颇有几分滑稽。

  “别动!”

  拓跋泰赶紧翻身而起,一把抓住。他把人拎到怀中,崔晚晚直起身子, 这才发现自己是在房顶上。

  拓跋泰隔着被褥打了她几下,口吻严厉:“胡闹什么!万一摔下去怎么得了?”

  “摔就摔了,免得碍您的眼。”崔晚晚一贯顶嘴,瞧他沉下脸愈发得寸进尺,讥讽道:“陛下如今偷人本事见长,令臣妾刮目相看。”

  “你以为把门锁上朕就没法了?”拓跋泰揪了揪她气鼓鼓的脸颊,“别说只是扇木门,就算是铜墙铁壁,也奈何不了朕。”

  一把随手就能劈开的破锁而已,还真能挡住他不成?

  脸上吃痛,崔晚晚张口去咬他的手,被轻而易举躲开,两排贝齿磕出声响。她更加气闷,睨眼哼道:“陛下做起这些偷鸡摸狗的事来可谓驾轻就熟,平素没少偷香窃玉吧?”

  比如偷了那颗烂青梅。

  越想越气,崔晚晚冷嘲热讽:“都说妻不如妾、妾不如偷,多谢陛下身体力行,让我见识到此等真知灼见。”

  “你——”

  两人吵架他就没赢过,拓跋泰懒得与这牙尖嘴利的小女子作口舌之争,干脆如她所说那般“身体力行”,倾身过去堵住她的嘴唇,顺带一只手也钻进被褥里狠狠搓捏。

  “朕只偷过小碗的香。”他终于离开她的唇,但掌心紧握娇软,如采花贼那般孟浪调戏道,“也只窃过小碗的玉。”

  崔晚晚被他揉得浑身发软,但又无力反抗,硬生生被这“登徒子”占够了便宜,气得娇颜绯红胜过芙蓉。

  “怎是肿的?”

  拓跋泰近距离看她,这才发现她眼皮微肿,像是哭过。


  “天天看见碍眼的东西,不肿才怪,没瞎就算是好的了。”

  她使小性子撒气,他这个碍眼之人也只得一味迁让,剥开被褥把她放了出来。

  夜风微凉送来初夏槐香,远处的山峦在夜色里只看得见起伏轮廓,两人居高临下而望,微弱的烛火零星点缀在山庄各处,像是散落田野的萤火虫。

  荷塘偶尔传出几声蛙鸣,落入耳朵不觉聒噪,沸腾的心绪反而沉静下来。

  崔晚晚双手抱臂而坐,拓跋泰见状把她揽入怀中:“冷?”

  她此刻倒是没有抗拒他的触碰,只是盯着远处摇了摇头,转过脸来满是不解:“为何带我来这儿?”

  拓跋泰自诩一片苦心,不料却是媚眼抛给瞎子看,瞬间气闷。

  他沉声反问:“你说呢?”

  “我怎么知道。”崔晚晚简直莫名其妙。

  沉默片刻,拓跋泰惜字如金地迸出一个字:“画。”

  “唔?”

  眼见崔晚晚还是一头雾水,他顿时生出痴心错付的失落感,磨着牙问:“朕送的题字你可看过了?”

  那套四时赏幽录,春夏秋冬共四十八条,他写了足足一夜。倒不是说写字费功夫,而是要绞尽脑汁地想每个时节何处景色最好,以及她会喜欢做什么。

  帝王笔墨珍贵,却贵不过他这份心意。

  “看过呀,不过后来长安殿的桌子腿有些不稳,”崔晚晚不以为然,“我就拿去垫桌脚了,刚刚合适。”

  拓跋泰险些一口气上不来。

  敢把天子赠予的题字这般糟践,古往今来也只有她这个无法无天的女子了。

  瞧他一副“独咽血泪、黯然神伤”的失落模样,崔晚晚满腹郁懑终于烟消云散,“噗嗤”笑出声。

  “你还笑。”拓跋泰冷哼,“养不熟的白眼狼。”

  身为帝王,他不可能像京中风流公子那样,把光阴尽数付与风花雪月。他自知陪伴她的时间有限,也心疼她被拘在宫里不能四处走动,所以见缝插针地带她出来透气,尽量与她多些私下相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