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首的麻子脸气的跳脚:“蠢货!追人!先追人!抓到曲家这娘们,还怕没银子拿吗?”
一堆人如大梦初醒,又追上来。
终于,混乱中,小厮被人扯了下去。
曲瓷当机立断扑上前拽住缰绳,在群狼环伺中,硬生生闯出了一条生路。
“妈的,”麻子喘着粗气,“这娘们骨头怎么这么硬?”
“小小小姐——”
“平叔,抓紧了。”曲瓷回了声。
马车疾驶,风雪如刃割的脸生疼,平叔抓着车厢一脸惊恐。
然而,眼看就能甩掉后面那帮人时,变故陡生——一个小孩突然从巷子里蹿出来,看到马车飞驰而来,直接吓傻愣住了。
见追不上马车了,麻子脸转身要拿小弟撒气时,凄厉的马鸣突然划破夜空。
“老大,”小弟急吼吼喊道,“那娘们的马车停了。”
紧要关头,曲瓷为护小孩,勒停了马,她被甩到地上,头晕眼花,胳膊也生疼。
“要死!马车赶这么快,跑去投胎啊!”
路口跑出个粗布衣男人,心有余悸抱起孩子,还想再骂,一见势头不好,赶紧跑了。
平叔一瘸一拐起来,焦急问:“小姐,你怎么样?”
“没事。”
曲瓷强撑着站起来,麻子脸那帮人已经近在眼前。
平叔将曲瓷护在身后,好生商量:“几位,钱的事都好说……”
“好说你妈!滚!”麻子脸将平叔推开,盯着曲瓷,“臭娘们你挺能跑啊!”
风雪又成势了,碎琼乱玉席卷而来。
平叔挣扎:“几位,你们无非是要钱,我们……”
“平叔。”曲瓷叫住他,他们若当真只求财,就不可能穷追不舍。
“钱嘛,老子要!人嘛。”麻子脸促狭一笑:“老子也要!”
他一扬下巴,示意小弟们去摁平叔,他去抓曲瓷,但手还没碰上曲瓷衣角时,突然惨叫一声,捂着手背跪了下去。
曲瓷头晕目眩,一直低着头,此时听到飞镖嗖嗖声,周围又惨叫声一片,她猛地抬起头。
“昙花镖,小姐 ,是孟昙!”平叔挣脱禁锢跑过来,语气难掩激动,“孟昙来了,陆公子一定也来了……”
似是印证了这句话,身后传来窸窣脚步声。
曲瓷下意识想藏起自己的狼狈样,却不想脚下打滑,踉跄朝后跌时,一只大掌扶住了她的肩膀。
明明隔着衣裳,也看不见这人神情音容,但她却心中酸涩肿胀。
只是,迟迟的,她这样知道礼数的人,却不肯回头道一句谢。
“陆公子——”
肩膀上那只手终于移开:“平叔。”
他的声音比过去低沉几分,微哑而带了鎏颤的水光,温和中威严只多不少,似一弯晶光璀璨的冰刃,硬生生裁断了她的绮思妙念。
“哎,陆翰林,你等等老夫啊,真是年轻人腿脚快。”
宋守备气喘吁吁追上来。
他扫平叔一眼,目光最后落在曲瓷身上,啧一声打官腔:“我记得,你是曲文正的管家,这位是……”
平叔:“我家小姐。”
曲家那个爱抛头露面的小姐?!
宋守备乜眼打量曲瓷,突然被陆沈白挡住视线,他立刻明白过来,讪笑开来:“这帮大胆刁民,竟敢当街行凶,简直是无法无天了,老夫过去看看。”
陆沈白:“我与宋大人一道。”
“小姐别怕,”平叔轻声宽慰,“有陆公子在,不会有事的。”
曲瓷嗯了声。
同宋守备说话的陆沈白,走了几步,突然想到一件事,转头欲交代时,就见曲瓷立在雪中。
她一头鸦黑乌鬓松散,白肤细绸中皓腕轻灵落在平叔臂上,人似细骨白梅,伶仃而立,细长眼睑一卷,璨黑眼珠上明光定住,似痴痴,又似礼礼,一瞬脱开她的年纪,只待她黛眉一松,嫣红唇珠上翘,她就会言笑晏晏。
但她没有。
良久的静默里,她看着他。
俄尔,风起。
她柔胰撩住游动的丝发,拨在耳后,再一抬头,他已经行远了。
陆沈白走的头也不回,倒是孟昙过来,恭敬道:“曲小姐,公子和平叔等会儿要跟着去趟府衙,我先送小姐回去吧。”
曲瓷点点头,跟着孟昙走了。
回到府里,大家看到曲瓷的狼狈样,又闹得一阵鸡飞狗跳。
“他们眼里还有王法吗?这帮刁民!刁民!!!”
曲文煜素来酸文,不会骂难听的话,翻来覆去只会骂这几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