六宫粉黛无颜色_作者:晓雨霖铃(366)

2021-06-07 晓雨霖铃

  循声找去,定柔上了一棵大树,采着木耳。

  然后出溜到半树,扑通跳了下来,又到一处石崖边采一丛石菌,皇帝一把拽住了手:“别跌下去了。”

  定柔回头看了一眼,没有挣脱。

  软柔柔的小手,滑腻温热,握在掌中,直让人生了一腔子不舍,真不想放开了。

  日头愈来愈高,她将竹篓里的摘择了一遍,去了根蒂和泥土,皇帝捧着一大把过来,兴冲冲地显摆:“定柔,快看。”

  放在草丛,定柔翻了翻,竟有大半是毒菇或狗尿苔①,全挑了出去,皇帝失落地:“这可是我费力采来的,你都给扔了。”

  “不能吃,留着干什么?”定柔很绝情地道。

  皇帝看了看背篓里的,心想,分明长的都差不多,小丫头成心打击人。

  定柔发现了不一样的:“鸡枞菌,还有这个?哪里来的?”

  皇帝指了指:“那边松树底下。”

  定柔小心地抖了抖土:“就这一株最好。”

  皇帝又开心了起来。

  往回走的路上,定柔找了个干净的岩石歇气,随意吹了吹灰土便坐上去了,摸出水囊,灌了几口,皇帝惊疑地看着,也小心翼翼坐了上去,并肩挨着她。

  定柔忘了先呈给他,不好意思地问:“你若不嫌弃,就着喝一些罢。”

  皇帝一把接过,笑道:“自然不嫌弃。”

  这如同跟你亲嘴,甚好!

  山峦重叠,壑下是一个小村庄,民居人家,屋檐层出叠现,炊烟袅袅升腾,他望了许久,眼中透出向往:“寻常百姓家的日子也不错!”

  若跟你一起过,该多美好。

  喝了一半,又把水囊递给了定柔,转头间瞥见她下颔沾了一小丁泥土,摸出袖袋里帕子来,要为她拭去,定柔急忙去拿自己的:“不用,我自己有。”

  他的手僵在半空,定柔取出绣帕揩了揩,转眸望着他手中的丝绢素帕,叠的方方正正,雪白无暇,顿时“扑哧”笑了出来:“你一个大男人,带个女人用的帕子,呵呵......我还是第一次见到,男人的帕巾这么干净的!”

  他有些不好意思地,解释道:“我素日都带明黄色的,今日出宫为了衬托这衣服,才带了一条白色的”

  定柔打量了打量,天水色羽缎直领对襟襕袍,暗花云气纹,将他整个人衬的清雅无尘,芝兰琼树,翩翩美公子。

  腰间白玉革带,挂着云雷纹半月璜和一只同衣色的香囊。

  记得在淮南初见,好像也是这个颜色的衣服。

  他也偏爱淡雅简洁的东西吗?

  她打趣说:“我家中三个哥哥都是习武之人,粗枝大叶,走到他们身边一股男人的汗味,出去一趟身边的人伺候的再勤快,他们也免不了衣服这皱了那儿污了的,哪像你啊,整天清清爽爽,竟比女人还利索,身上还挂着香袋。”

  皇帝听的怔住,望着小丫头的侧颊,心想,这是嫌弃我没有男人味,没有阳刚之气,我在她心中不会一直是个娘炮吧?

  他自来知微见著,能在字里话间洞悉出线索,方才的话提醒了他,她的只言片语拼凑出了一个可怕的讯息,定柔心中的十好男人是......慕容康!

  她将之当成了男人的准绳,衡量人品的标准。

  而他勉强混了个,年纪相仿,品格相仿......幸好是亲哥哥,不然,岂非又多了强硬的敌手!

  歇够了,起身往下走,山石凌乱,下山不比上山,稍不留神就会绊倒,定柔走在前面,皇帝手臂一甩,将讨厌的帕子扔到了荆棘丛。

  以后沐浴不用香露了,非蹭出“男人味”给你闻闻。

  回到小院,两个嬷嬷竟也从外头回来,带着安可乘车到山下鱼塘买了一条活蹦乱跳的白鲢,张嬷嬷道:“奴婢想起来,今天是万寿节呀!”

  定柔放下竹篓,惊看皇帝:“你过生辰啊?”

  这厢有种鼻子发酸的感觉,心道你也在宫里二三载,每每阖宫庆贺,怎么都没记住,可见从未将我放在心上半分。

  定柔有些慌促不安:“家里粗惨淡饭,哎呀,你怎么不早说。”

  两个嬷嬷握着菜刀折腾了半晌,那条鱼依旧活蹦乱跳,成了精似的,跃下了案板,灵活地蹦到了院外,吓得立刻不敢杀了,定柔听到了,一手下去捏住了腮,只剩了鱼尾动着:“拿米酒来,鱼一喝酒就醉死了。”

  然后拿到围墙边,小手握着菜刀,刷刷刷剔鳞去脏,动作流利极了,仿佛杀得不是鱼,到缸子边舀水洗了,对两个嬷嬷说:“我来煮饭,你们歇着罢。”